底的弱者,是他們流失之地最鄙視型別,他們不願意痛,不願意忍受痛苦,只會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讓別人來替他們承擔一切。
憑什麼!?那些一次次瀕臨在死亡邊沿活過來的流失之民,都仇恨地磨牙切齒,至少現在他們還有命存在,雖然失去了一切,可是如果他們想依靠別人而在流失之地活下來,那麼即使現在他們僥倖活著,那麼在下一刻也會死掉的!
弱者,就不配在流失之地活著!這是流失之地人所皆知的態度!
靳長恭負手靜靜立於一旁,她不會替華韶和尚做決定,在為她也想知道他對眼前這些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態度。
華韶看著跪倒在他腿邊的囚犯們,此刻他就佛廟內裝飾神聖的一尊金漆佛像,他雖然能夠靜靜地聆聽眾生苦難的哭訴,卻不能真正代替他們改變那既定的命運。
他眼神靜靜流淌著一股清流,純然的善意與睿智的理智交融,交匯,最終融合成一種生生不滅,不哀不悲,不喜不怒,明明僅是淡淡看人,卻有著說不清的明澈,空曠無垠。
“我佛慈悲,諸位請起吧。每一個人的命運或許一半是掌握在上天的手中,但另一半卻是掌握在你們手中。貧僧與你們一般,無物、無勢、亦無用,且不能幫助你們,真正能夠拯救你們的只能是你們自已,當你們能夠學會用自己手中的那一半去贏取上天手中的另一半,那時候便算是真正得救了。”
他的聲音很平淡,就像在唸佛經一般不存在多少感情起伏,個人色彩,卻偏偏是這一番樸實卻蘊含佛意的話,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動容了。
連靳長恭都一愣,細細默唸著他的話,半晌回不過來神。
而那些原來還在哭泣的囚犯只覺得,自己好像準備憤力一拳,卻一拳揮空打中一團軟花,心中失落又不滿的情緒漸生。
有些自我優越的人就是這樣,當他們覺得自己已經紆尊降貴地央求,卻得不到應有的回應,便會將一切不滿的情緒無限放大,首先不是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而是將一切責任推脫給別人,認為一切都是別人的錯誤。
而靳長恭眼神有多利,她一眼就看清這些人心中的忿懣情緒,只覺一陣厭惡,而鷹眸老大亦豎起眉毛,方才溫和的神色一下子就從他臉上消失了,全身繃得像一塊石頭一樣,眼中殺意頓現。
靳長恭感覺華韶若有所感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她微微斂睫,便伸手牽起華韶溫暖的手掌,便果斷地繞開那些無恥的人,朝著鷹眸老大步出,順便擋在那些囚犯身前。
她明確地用行動向鷹眸老大他們表示,她願意接受流失之地一直以來存在的預設規矩,不會出面幫他們討回一切,不過她選擇擋在他們面前的舉動,倒是有意留著他們一條生路,倒不是可惜他們的生命。
只是有些不捨華韶的剛才一番話全部付之諸流,至少這一堆愚鈍的人中,有那麼一個人能夠悟出他的“好意”,亦不枉那番醒人肺腑的有趣言論。
“你們有沒有人性啊,你們竟忍心將我們這些同伴就這樣放棄了,你們明明有能力幫助我們的,剛才那一群強盜在搶我們東西的時候,你們卻選擇冷眼旁觀,我看你們就跟那些搶我們的人一樣,都是些冷血的惡魔!”有一個看起來還末成年的少年,一把掙開一個想阻止他的老頭,眼睛紅通通的,他發出一種受傷的獅子般的怒吼聲。
“少爺,您,您別衝動……”那老頭害怕地覷了一眼靳長恭與華韶停頓下來的背影,急聲勸道。
而其它人則敢怒,亦不敢大聲開罵,竟竊竊私語地像婆娘一樣,你嘲弄一句,我暗諷刺一句。
唧唧歪歪地,啐啐雜語。
靳長恭闔眸,不怒反笑。笑語!他們還不滿了,他們憑什麼?!剛才若非她跟華韶擋著,恐怕他們早就被這些流失之地人屠殺盡了!光是那一番無知幼稚的話,就能夠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況且,沒有任何人是有那種義務去揹負別人的生命,亦沒有人能夠無條件承擔別人的賦予,守護自己的生命那是自已的責任,想要不被別人欺負,想要真真正正地活著,就必須選擇令自己堅強起來,把握一切機遇令自己強大起來,而不是一遇事就只知道一味地跪地乞求,讓別人來施捨。
算了,他們願意自己找死,她也不會攔著了,靳長恭薄唇一掀,露出一抹薄涼的笑意,便側身一旁後,露出那些仍舊忿忿不平的囚犯,悠閒遊步地再走向黑老大他們方向。
而華韶則回握著靳長恭溫涼的手掌,低聲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他們的命運就算他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