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養在了太后娘娘膝下,雖說這與太后娘娘出身謝家不無關係,但奴婢總覺得皇上之所以這樣做是覺得太后娘娘與世無爭,蘭貴妃備受先皇寵愛的時候,奴婢剛進宮不久,那個時間莫說是宮中妃嬪了,就連先皇后都受了不少蘭貴妃的氣,甚至兩人在御花園碰上了,讓路的永遠都是先皇后,尋常的女子碰到了這樣的事情都會覺得氣不過,更別說貴為國母的先皇后了。”
“遙想當年蘭貴妃是何等的風光,就連做出了那些個下作事兒,可皇上還是替她遮著掩著,對外更是對人說她是暴病身亡,哪裡捨得眾人一提起她都吐唾沫?只是先皇再寵愛又能如何,可始終越不過宮裡頭的規矩去,自蘭貴妃走了之後,眾人都說這乃是蘭貴妃自作孽不可活,只說她站的太高,怕是連自己的本分都忘記了,奴婢何嘗不是這樣覺得,可奴婢說句以下犯上的話,這和先皇也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若是先皇不時時刻刻護著蘭貴妃,哪裡會造成那樣的大錯?”
“反觀咱們太后娘娘,就算是出身了得,哪怕是蘭貴妃聖寵優渥之時也未曾對她說過重話,甚至為了拉攏謝家,待太后娘娘親和無比,可饒是這般,太后娘娘該對先皇后和蘭貴妃該盡的禮數卻是一點都不敢落下的,且不說日日都是頭一個,但每次都是前幾個,這闔宮上下,誰提起太后娘娘不是滿口誇讚?所有奴婢一直覺得,只有永遠將自己身份擺的低些,才能安然無恙,甚至才會是最後那得利之人。”
這話,采薇姑姑先前從未說過,顧初雲只曉得她將延禧宮上下管理的井井有條,卻從未想過她會這般睿智,“姑姑的意思,我略也懂了些,只是姑姑想過沒有,很多事情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難得很……”
“這就是要考驗娘娘的修為了。”采薇姑姑的神色不變。
顧初雲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不過是隨便尋了個由頭就將她打發下去了,就憑著這麼一番話,自己還不至於推心置腹,這宮裡頭最難看透的永遠都是人心。
更何況,當初采薇姑姑直說暗地裡會幫著查一查春曉自盡的事兒,可都過去了好幾日,她不問,采薇姑姑卻是絕口不提,事情放一放倒是無妨,可採薇姑姑每日得了空不是繡花就是叫宮裡頭的宮女們熬製藥膳,一點上心的意思都沒有。
很多時候看人衷心與否,壓根不是憑著一面之詞的。
可不得不說,采薇姑姑的話顧初雲卻是聽進去了,明面上待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倒是愈發恭敬了,皇后娘娘想著太后娘娘之前與自己說的話,想著喜姑姑那法子,已然是勝券在握,就連面對著顧初雲,都給出了難得的好臉色。
宮裡頭尊貴的兩位主子看著相安無事,太后娘娘見了也是滿心歡喜,在一日兩人都在延慈寧宮的時候,又提及道:“……皇后,上次哀家與你說的那些話,你可是還記得?也不知道這選秀的事兒怎麼樣了?”
她是個好說話的,卻並不是個糊塗的,到了如今宮裡頭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哪裡會不知道?
皇后娘娘嘴角含笑,輕聲道:“臣妾今兒來慈寧宮一則是與太后娘娘請安,二則就是與您說這件事了,沒想到您倒是先提起來了,臣妾倒是覺得這選秀怕是再等些日子的好,如今陝北一帶旱災,揚州倭寇成群,老百姓生活的水生火熱,若是這個時候再替皇上選秀,只怕老百姓會覺得心裡不平。”
“更何況,後宮之中的妃嬪並不少,只是臣妾疏於管教,臣妾想這些時間讓御膳房將那些湯湯水水都熬起來,每個宮裡頭都不斷,臣妾再多盡些心,爭取在今年年尾叫您聽到好訊息!”
太后娘娘含笑看了皇后娘娘一眼,暗道這才是有皇后娘娘的風範,那日一番話當真沒有白說,“既然你都如此說了,哀家也就放心了,為皇上選秀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哀家也覺得不妥當,只是日日想著皇上膝下無子,只怕哀家到了九泉之下都無臉面去見先帝了……好在你們一個個都是懂事的,哀家也就能放心了。”
顧初雲也接話道:“太后娘娘可別費心了,這宮裡頭還有皇后娘娘在了,您啊,只管每日念念佛經侍弄侍弄花草得了。”
“你們一個個都是嘴巴厲害的,淨知道哄哀家開心。”太后娘娘臉上總算是能夠看到幾分笑意了,這後宮太平了,皇上有子嗣想必也是指日可待了,“不過皇后,哀家可是記得你的話,只巴望著年尾能夠叫哀家聽到好訊息。”
這話可不像是戲謔,倒像是提醒,提醒皇后,你自己說的話,可別食言了。
皇后娘娘早已心有成竹,自然是一口應承下來了。
等著出了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