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我出了這個門,你就帶娘走,爹要是攔,你一個字都不用說,俞護頭會幫你解決……”柳貞吉見她的二哥哥蹲下,把頭埋在了膝蓋處大哭,她不得不轉過頭,朝赤紅著眼睛的大哥道,“大哥哥,你可聽到了?”
柳之程抬頭看著房梁頂,也是一字不說。
他說不出來,喉嚨就像被尖銳的石頭頂住了,嘴一動,那喉管就像要被尖頭刺破,疼得他無法言語。
“大哥哥,今天別跟爹置氣,以後,娘就要靠你和二哥哥了,”母親在那頭哭得已是奄奄一息,柳貞吉從來沒覺得她的心這麼堅強過,它已碎成了一地,卻還是在一下一下地跳動著,支撐著她把要說的話說完,“還有姐姐,她的以後也要靠你們,我以後在王府,也還是要靠你們幫我撐著底氣,讓這京裡的人也知道我是有哥哥可靠的,所以,還望大哥哥和二哥哥看在我們母女三人日後皆需你們才能好好過活的份上,這幾年,努力些才好,哪怕是臥薪嚐膽,也還請要多多忍耐,切莫急躁衝動,要知,只有你們真的好了,娘才會覺得這輩子才安生,而姐姐和我,無論處在何處,也會心裡覺著有所依靠,從而才不會害怕。”
柳之程仰著頭流著淚,他怎麼都沒想到,以前從來沒覺得會說話過的小妹妹,如今字字句句都截著他的心肺,讓他難受到就像心被活活挖了出來一樣痛苦。
“大哥哥……”柳貞吉這時拉了下柳之程的手,讓他低下了頭,她擦乾了他臉上的淚,然後,她朝他燦然一笑,“大哥哥快揹我出去吧,吉時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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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已到,一告天,二告天,三告天……”
三告天后,花轎抬了起來。
柳貞吉在喜帕下,掏出了帕子,慢慢地吐出了一直憋在喉嚨口的血,直到這時,那些滾熱得能灼傷她臉的眼淚才洶湧地流了出來。
她無聲地哭著,已無法去想,她離開後母親的臉。
那個把她護在心坎上這麼多年的女人啊,當她發覺她的小女兒以後再不能陪在她的身邊後,真不知她會如何的傷心欲絕。
而從此之後,又有誰能看懂她狠毒頑固的臉孔下那顆千瘡百孔的心?誰能在她寒夜腳冷手冰的時候,能暖她的手腳?
從此之後,小女兒身邊再不會有死都會緊緊護著她的母親,而母親身邊,再不會有那個每日都希望她開心笑一笑的小女兒……
這就是生離,她這一嫁,她們就已經不再是一家人……
已完法再揹負痛苦的柳貞吉彎下腰,任由眼淚如水一樣地流下,打溼鋪在腳下的羊毯。
她已無法直起腰來。
她也沒有了那個可以讓她依偎著不動,可以托住她身軀的溫暖懷抱。
她失去了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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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拉長的頌聲裡,周容浚與柳貞吉在一拜過天地,二拜地聖旨,三夫妻對拜之後的狀入洞房,周容浚一個轉身,就背對著柳貞吉彎起了腰,兩手往後就是一伸,就把他的新娘子背到了他的背上。
喜堂裡本熱鬧一片,那幾個被邀來賀喜的人都是喜熱門的人,就僅是幾個人,也把喜堂鬧得熱熱鬧鬧,喜喜慶慶,但在周容浚轉身的那刻,嘈雜著的喜堂肅靜了下來,他們看著獅王揹著他剛娶的新娘子,一步步沉穩地步出了喜堂,誰都沒有出聲。
大周朝的獅王娶他的王妃,迎娶沒有封路,進來沒有宮中的賞賜,更是沒有高堂可拜,不過僅一道成婚的聖旨,孤零零地擺在喜堂的上方,充當高堂。
饒是來的這些人中,皆半都是心胸開闊之人,看著左右情景,竟都覺出幾分悵然不忿起來。
而太子周鴻漸也是左右看看,見弟弟迎娶王妃的排場與賓客,竟不比他抬個侍妾進來,不由也是喉間嘎然。
那廂回獅園的路上,獅王問他背上的新娘子,“委屈嗎?”
“不委屈,”柳貞吉用她的淚臉貼著他溫暖熾熱的脖子,輕輕地道,“沒關係,今日你肯娶我,就什麼關係都沒有了。”
獅王良久未語,只一步一步沉穩地往前走,在快要走進獅園的那一刻,他終於開了口,冷冰冰地道,“今日加諸於你我身上的,總有一天我會討回來。”
☆、第34章
六皇子周輝明;明王要與鎮國將軍胡容的嫡長孫女訂親了,這事是皇后轉而想與兵部尚書趙家結親的起因。
太子已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