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見著東方阡陌,倒也不甚驚奇,她早透過小翠打聽到了最新的八卦傳聞,這東方阡陌是信都有名的大儒陶花澗的得意弟子,將來恩科開考,極可能做大官的,有這麼一個潛在權勢存在,東方阡陌在信都上層社會吃得開,也是理所當然。
其實明夏這是隻知其二,不知其二,東方阡陌能在信都站住腳,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那便是,據說他是京中某位大官的庶子,因為嫡母不容,故而被送到信都這裡來跟著陶花澗學詩書,等那嫡母不得勢了,就叫接回去繼承爵位的……不過既然是據說,那便是沒準頭的訊息,這事是誰也鬧不清,眾人便存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思,對著東方阡陌俱都寬厚,凡事多留著後路,總是沒錯的。
撇去無謂的東方阡陌不談,明夏更憂心的是,如何將她帶來的酒拿出來獻寶,因為這嚴府收禮,竟是不開封的!
為這,明夏也是鬱悶不已,本還想好好宣傳一下新制得的清酒,看來是希望不大了……因此她也沒了遊玩的心境,陪那些貴胄千金們寒暄,便更不耐煩了。
不過明夏也不是那種一點子事就想不開的人,本來她以為這次小宴是個契機,可以好好的打個廣告,哪知道這都不可行,她便了死了心,現下不用敷衍別人,吹著涼風吃著甜果,明夏的心情倒也不錯。
沒了旁的事要考慮,明夏自然又想起了那個胡姬,方才還聽見她唱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沒了聲息?
明夏尋思著得找個人去問問,看這人到底是不是嫵媚?倘若真是嫵媚的話,那麼,藉著聶珠顏對嫵媚的反感,她再頂了林家的勢,要來也不難。
“咦?竟是你!”
明夏正想著怎樣從小丫頭那裡問出點話來,冷不丁聽見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她才發現嚇著她的那個人,也是個舊相識。
“柳雲兒?”
“是。你不是找我家做匾的那個小娘子麼?”柳雲兒回想起那匾上與林府一模一樣的字跡,旋即瞭然:“你是那林大人的什麼人?”
“林大人?刺史林大人嗎?”明夏笑呵呵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柳雲兒坐,這才道:“林大人是我的姑父。”
“哦,原來,怪不得!”柳雲兒大大方方地坐了,便笑道:“綠蘇那個丫頭是個人精,這樣的關係她都挖出來了,真是一個也不漏。”說完見明夏笑著看她,那眼神也頗有探究之意,便爽快道:“你可別看我家是做匾的,就來不了這地方,那嚴綠蘇見了我,還得叫聲姨呢!”
“嗯?”
“嚴司馬的夫人,就是我的一個遠房姐姐。這姐姐跟我孃的年紀差不多大,二人也算是從小到大的至交,雖然我娘沒了,不過我這個姐姐很念舊情,很是疼我,這府裡我也是常來的。”
得柳雲兒這般詳細的解釋,明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柳雲兒只是在說事情,絲毫沒有炫耀的意思,她卻有逼迫人家說出這麼多隱私來的嫌疑……於是便扯開話題道:“柳家姐姐,你可知道,方才唱歌的那個女子,是個什麼人?我聽著她的曲子聲音都是極好的,可就是不知是個什麼,調調都奇怪的很,你能跟我說說嗎?”
柳雲兒與那些附庸風雅的酸小姐們也坐不到一塊兒,好不容易逮著個順眼又對脾氣的,便開啟了話匣子,耐心道:“方才唱歌的這位,是聶家小姐帶過來助興的……”
真的是嫵媚?
“這人是聶老爺極為寵愛的,唱歌唱的極好,聶珠顏是綠蘇的同窗兼好友,這府裡她也常來,這回便帶了人來幫著綠蘇款待客人,怎麼,你想見?”柳雲兒一見明夏躍躍欲試的表情,便拉了她的手笑道:“這是什麼難事?走,我帶你去看!”
明夏當然無異議,便隨著柳雲兒去那歌姬們所在的水榭,只看了一眼,便大失所望。
那個歌姬是胡女不假,但絕對不是嫵媚。
之所以能夠這般篤定,是因為那個胡女深目廣鼻,一看就是個波斯人,明夏雖然見少識淺,波斯人還是認識的,而嫵媚與力奴俱是靺鞨人,靺鞨人的長相跟中原人沒多大差別的。
明夏後來查了書,才知道這靺鞨人世居白山,其實就是東北的長白山,距離京師六千里,東瀕海,西屬突厥,南邊是高麗,北臨著室韋,現有十多個部落,不過有記載的卻不多,只有粟末、白山、伯咄、安車骨、號室、拂涅、黑水七個大的部落。明夏自己推測了又推測,又結合著靺鞨人的居住地,生活習慣,以及發源歷史,才驚覺靺鞨就是後來的女真人。女真人就是大清王朝的統治者,清朝的皇太極入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