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這個世界又回覆了安寧,她便合衣倒在床榻上,睜著眼睛看床帳的頂,卻仍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好在心裡總算不那麼亂了,跟怡兒嘮叨了那麼久,有點煩心也被倒完,明夏現在的炯炯有神,卻是在想著她方才勸誡怡兒的話。
雖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可是,還有一句話叫除卻巫山不是雲。
曾經滄海難為水啊……
明夏失笑一聲,暗想自己果然也多愁善感起來,戀愛中的女子啊,總是會有些奇思妙想吧。因為一句話,一個場景,一個眼神,都可能讓她們產生無窮的幻想……
不知道雲柏現在在做什麼呢?
呃,汗……
這想法剛一冒出來,明夏便被自己打敗了,她已經失眠了很久,現在總也得有個深更半夜,這時候的雲柏當然是早已安歇,虧得自己還在想。
然而……閔媛呢?
她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就這麼瞪著床頂,在……生氣或者鬱悶?
想必是憤怒更多一些吧,明夏想著,倘若這事換在自己的身上,雲柏背叛了自己,只怕她要氣得吐血了,到時候的氣度,未必能如閔媛這般好。
但那怎麼可能呢?
明夏自嘲一聲,腦子裡浮現出雲柏的影子來,頓時更堅定了她不相信雲柏會背叛自己的事實,雖然她不聰明,但看人的眼光總還有一些,雲柏不是那樣的人。
這一認知總算讓明夏舒服了一些,因著今晚機緣巧合撞見了閔媛,又被閔媛冷冷地解除了婚約的煩惱,總算消去了。閉了眼,不一會兒睏意上湧,她終於沉沉睡去。
雲開山的動作很快,第二天便帶著雲柏上門拜訪,很誠意的向杜禮提了親。只是因著是節慶期間,日子不很對付,正式遣媒人上門不是很合適,雲開山便十分歉疚地跟杜禮商議,等過兩天再請人占了卜,定了好日子再來正式說媒。
杜禮自然沒什麼意見,明夏也不甚介懷,以前她和雲柏甚至還是地下關係呢,現在終於能見天日,這本身就是一個大進步,她還奢求那麼多做什麼?
貪心不足蛇吞象啊,明夏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她不怕等。
雲柏卻也很歉疚,私下裡再三跟明夏保證,會盡快儘快把二人的名分落實,免得明夏遭了太子的毒手……呵呵,這說法卻叫明夏樂得不行,怎麼聽著那麼驚悚,又不是殺人放火的事,至於用“毒手”來說麼?
雲柏也不好意思了,但轉念一想,他本就讀書不多,偶爾用錯一個詞又有什麼要緊?這樣想著,他又理直氣壯起來,再說了,在小娘子跟前說錯點什麼,那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可沒小娘子那樣的頭腦呢……
於是婚事就這麼渾渾噩噩的定了下來,迅速的讓明夏都不敢相信。
說實話,以往的那些日子裡,她不是沒有好好想過她和雲柏之間的事情的,正如閔媛所說,她也的確是在“處心積慮”地想著該如何叫閔媛放手,如何能與雲柏天長地久……但綢繆了那麼久的事情,一下子實現在自己的面前,這心想事成的喜悅,卻叫明夏覺得不可思議。
或許,人們得到了奢望很久的東西,都是如她這般欣喜欲狂?
不止是明夏覺得恍惚,杜家上下沒有一個不覺得恍惚的。盧氏叫著小翠給明夏備辦嫁妝的時候,還不止一次地感慨著這事的突兀,杜禮與明夏商議完事情之後,也曾笑言,不想女兒忽然就要出嫁了……同樣的,大小姐將要定親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杜府的每一個角落,那些個與明夏相熟又膽大的丫環們,也曾打趣著,大小姐這喜訊也太快了些,讓她們都沒有心理準備呢。就連深居簡出的嫵媚,也曾親自來見明夏,卻只是問了一句話:“你當真要嫁與別人?”
明夏卻愣了,別人?
旋即想到閔媛不是中原人,可能表達有些問題,明夏便不以為意地應了,還笑道:“嫵媚,你年紀應該比我大吧,也應該找個婆家啦,否則都成了老姑娘了。”
嫵媚自然沒有笑,她冰冷而美豔的眉眼一動未動,良久卻嘆了口氣,沒說話。
明夏不知她這口氣又是為誰嘆的,為自己,還是為她,抑或是別的什麼原因?她也沒有深究,隨即想到一個問題,便道:“嫵媚,你不是漢人,我也知道你曾經身份尊貴,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回去?”見嫵媚有一絲動容,明夏瞭然地笑笑,想當初自己莫名其妙地離了家,被拋到這麼一個地方來,她可無數次地想過回去呢,背井離鄉的滋味,可實在不好受!“嫵媚,倘若你想回去你原來的家鄉,我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