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從靴中抽出匕首,寒光一閃扣在腕下,尋著那聲響,悄悄潛入林中,皮靴踏在草叢中只若蜻蜓點水,不著一絲聲響。
走了不過數十米,那聲響突然沒了,賽罕一蹙眉,尋看左右。密林中一條小溪蜿蜒而過,溪水邊花草雖敗,仍是蓬蓬雜雜相互遮掩,幾乎藏去那細細水流的蹤跡。花草該是都傾向水邊長才是,為何有的草七扭八歪倒得這麼奇怪?賽罕走近,蹲下仔細檢視,果然,那隱約可見的痕跡正是馬蹄印,而且是打了馬掌的蹄印。
尋著那蹄印,賽罕又往林中深去,樹木交錯、越走越密,卻那前方突然有了開朗的光亮。賽罕估摸著將是要有空地出現,若他猜的沒錯此地便該是那馬匹所往之處。遂離開那痕跡,迂迴至另一端,上前幾步,縱身一躍,展翅的飛燕一般輕輕落在一株老樹上。粗壯的老樹撐開結實的枝幹穩穩將人接住,寬大的樹冠將他掩得嚴嚴實實。舉目望,那空地之上竟是一座六個哈那大小的帳篷。
看那帳篷的架木、圍氈皆像是大營之中安扎不走拆卸的架勢,外罩裝飾也極是華麗講究,賽罕一皺眉,此地斷非賊人刺探之所,否則這也張揚得太過可笑了。可這又是哪個部落的?怎的把這樣一座華帳建在如此隱秘的地方?難道說……
賽罕正獨自納罕,那帳中忽然有了動靜。賽罕生就極為敏感的聽覺,冬日狩獵,常能靠著聽力辨別幾十裡狼群的方向。此刻仔細聽,辨得是人的說笑聲,有男人也有女人,再細辨,那聲音……賽罕立刻咬牙,王八犢子!這麼淫//蕩!!
只當自己撞了晦氣,碰上有那怪癖的富貴老爺在此風流快活,正是要撤,帳簾突然打起,跑出個只著了薄紗,幾乎是半裸著的女人。賽罕趕緊往後撤身,心道,這女人看著面熟啊?低頭仔細一想,哦!好像是五哥手底下一個副職的女人。不對啊?她家男人哪來的銀錢撐得起這麼豪闊的帳子?
賽罕這邊想不明白,那邊的女人已是嬌滴滴笑作一團,兩條光腿拖著皮靴,邊假意跑著邊往後看,直是勾引身後的男人。再一打眼,賽罕差點沒笑出聲兒來,那追在女人身後全身赤//裸的男人,分明是阿日善那廝!心罵道,好你個老小子,也不怕凍壞了那物件兒再行不得事!
賽罕一時想笑,一時要忍,臉上神色好是辛苦,不是撞上這醜事有多尷尬,只是想著阿日善這廝居然還有人願意與他偷情??真是天大的笑話!
笑歸笑,不管怎麼說阿日善頭上頂著一堆的銜兒,雖說他斷不敢跟前線打仗的人掙高下,可實則賽罕的名頭還是扛不過他。想那廝荒淫無度何時在乎過旁人的耳目,能躲到這僻靜之處,那跟他鬼混的八成都是有男人的主兒。能不撞上儘量別去觸那黴頭,遂賽罕不動聲色,悄聲離去。只是那帳子像設在此地有些日子了,一看就是撐著過冬不打算拆卸的,原本還想下次帶著魚兒來瞧瞧,逮只兔子給她玩兒,如今都不提了。賽罕心恨,這地方真算是讓他給糟踐了。
出了林子,一路馬兒悠閒,待回到大營中已是下晌過半。賽罕剛扔了馬鞭,阿木爾就迎了上來,低聲稟道,“主人,大姑娘在帳裡等著您呢。”
“哦?”賽罕聽著新鮮,他與諾珠雖十分熟識,卻斷沒到了私下互訪的地步,遂問,“來了多久了?”
“晌飯後就來了。奴下回說主人不知何時回來,還請大姑娘先回。可大姑娘不應,只叫了茶,一個人坐著,兩個多時辰了。”
“哦。”
進得帳來,就看到桌邊坐著的女人面色鬱郁,與那一夜的高歌熱舞狀若兩人,顯是有心事。賽罕輕輕嗽了一聲,她竟還無察覺,直到人走到跟前兒,這才醒了神。
“找我何事啊,五嫂?”
諾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叫錯人了!”
賽罕撩袍子落座,不置可否地笑笑。
賭完自己的氣,諾珠再打量這虎狼兄弟中最狠的角色,不覺咬牙,看這一張陰冷的臉、看這一副目中無人的德行就能想得出為何淪落給兄弟們打雜的是老五不是他老六!這些年,不知那欽是如何忍耐,也不知那些哥哥們都是怎樣高看老六,什麼好事都先緊著他,什麼遭罪的事都是老五頂!旁的軍機大事也就罷了,女人家她不懂,可如今他好容易有個可心人,這廝竟又來了!這可還要臉不要臉?!
這麼想著,諾珠的氣就不打一出來,張口就是衝,“你跟那啞丫頭是怎麼回事??”
賽罕一挑眉,“什麼怎麼回事?”
“你少跟我裝!”諾珠厲聲道,“昨兒夜裡我親眼瞅見她從你帳子裡出來,回去後,悄悄兒蒙著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