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手絕不會讓來者輕易得逞!可於那陪刑的女孩沒有人提一個字,那欽也沒有。
連夜奔走,人似在火中燎烤,不知哪一處已然烤成焦灰。荒郊野外,幾十騎人馬包圍,縱然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能一個人護她周全?那幫賊子若動了獸心用她來威脅老六,後果不堪設想。更甚,以老六的狠恐根本就不會讓她落入敵手!多年征戰早就明白兩軍陣前人質的牽涉和於大局的危害,他就曾親手射殺了自家的人質奪下城池。日夜兼程,水米難進,稍有懈怠那欽眼前就會出現她被老六一把掐斷脖子的情形……
如今,雖是受了大創,卻是清清白白地活著,看著她睜眼那一刻,那欽只覺得天地都轟然不見,只有那一雙水朦朦美麗的眼睛……
雖說一路走一路行營斷不會風寒艱苦,可那欽心裡卻不肯她再多受一絲顛簸,遂連夜拆了一頂帳子結結實實地做了一輛四駕馬車。寬敞、高大,足夠她躺,足夠她睡,也足夠……添一個人陪在身邊。
又囑咐一遍一應被褥暖墊都要在明兒一早重新暖過、燻過,小碳爐子要提前安置,別到時候熱鋪蓋上了冷架子經不得時候。看人們都當緊地應下,那欽這才放下心去巡哨。
再轉回營中已是夜深,連日操勞,身體早已空乏,可仇恨與責任燃著精神,亢奮不眠。一路往回,那欽正是要進帳,一眼瞥見不遠處的篝火旁賽罕一身薄衫獨自而坐,披在肩頭的衣裳不知何時已滑落在地,阿木爾守在身後也不敢上前去撿。這小子素日人精似的,看他的謹慎足見此刻那沉了神思的主人不可打擾。
火光中的人一動不動,挺拔的身型入在眼中竟似有些單薄,莫名一股蕭瑟之感,讓人陡生涼意……
那欽不覺嘆了口氣,當日守著他眼見那氣息一絲一絲地弱了下去,最後一夜人冰涼、脈都沒了。大慟之下那欽若失了幼崽的野獸瘋狂之中險是千里尋仇而去,可突然間他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的。人們正是驚奇,見他騰地坐了起來,之後行事言語竟彷彿好人一般。兄弟是個奇人,那欽早就知道,可這一回難究竟是死裡逃生還是死而復生,他不得而知,只知道醒來後那糾纏了兄弟十幾年的燥熱竟是去了大半,如今也穿得襖也在火堆旁坐得。多少年尋醫問藥不得解一朝脫去該是慶幸之事,可兄弟再不是扛得酷寒之人,那欽心裡不知為何竟有些淒涼。抬步走過去,撿起地上的衣裳輕輕給他披在肩上。
賽罕並未抬頭,只接了兄長的手用衣裳攏住了身子。那欽挨著他坐下來,瞥了一眼身後的帳簾,想問一句她睡下了?又咽了回去,自打兄弟醒來,他便再不曾進得她的帳。此刻隨口一句問也似不合身份,便沒再言語。
兄弟二人坐了一刻,只聽著柴草爆燃的聲響,聽著夜靜,默然無聲。賽罕那冷肅的臉龐彷彿刀刻了稜角,一絲顏色與波紋都不見,這冰封的表面如此嚴整、看不到底下的怒火沸騰讓那欽心裡有些不安。自打醒來後,他不曾飲得一口水就接手守在了雅予的病榻旁。身為大夫和她的男人,事無鉅細,他親自照料,見了那欽也不過隻言片語,不是藥就是她的安置,卻於這場劫難不曾提過一個字。老六是個記仇的人,他越不吭聲,心裡的計較越狠。那欽抬手抽了一枝柴,吹熄了火苗在地上描了幾筆,低聲道,“不是紹布。”
“我知道。”
賽罕的平淡讓那欽有些意外,又一想雖說韃靼與瓦剌並無言語上的不同,可以兄弟非凡的聽力能辨得來人些許地域口音也非難事,遂繼續道,“知道是韃靼那邊哪一個麼?”
這一句問又是沉默,只是此刻的沉默越發陰沉了下來,連他面前的篝火都似被那周身的寒意滅去了勢頭,悄悄地曝著紅光。那欽不得不抬起頭,目光尋過去,半晌,賽罕才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巴日。”
那欽蹙了蹙眉,將心中的疑問摁了下去。三哥私下與紹布交易,這件事不到事發根本就無人知曉。老六怎麼會知道?那欽轉回頭,目光投入眼前熱暈中那毒蛇般舞動的火舌。三十六個人,他取了三十六條性命,收拾戰場時那欽仔細檢視過,有的是一刀斃命,有的是搏殺而死,而最後的幾個,肢體殘缺,慘不忍睹,“巴日”這兩個字是從何而來可想而知……
“巴日如今的勢頭大不如前,”兄弟二人並肩,那欽低聲說著局勢,“三哥此番用他那封信與紹布交易,也是權衡再三料定他除了重燃舊恨不會有更大的動靜;即便與紹布勾結,一時半刻也斷不會對韃靼汗庭造成威脅。可誰曾想,有紹布的利害在中間還是沒能擋住那頭蠢豬,一心轉做了私仇,非要殺我兄弟解氣。”
“解氣”二字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