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了那麼多、那麼大的希望,生出來竟是個女孩!”她又瘋狂地撲上前扯住小女兒的長髮:“是你!是你害了我!你這個害人精!害我一輩子都過得這麼寒酸!我本來可以出國、可以開洋車、可以住洋房!就因為你是女孩!我真是造孽啊!居然生了個女兒!”
林如夢大概從母親的瘋言瘋語中聽出她的想法,母親看中叔叔在國外的體面工作,天真地以為為他生個兒子就能拴住他,就能跟他一起去美國過奢華的生活。
心酸的淚從如夢眼眶溢位來,如豆粒般滾落,不是因為她扯痛了她的頭髮,而是她的話讓她推測出一個不堪的結論——
她是李娟蘭和林立國的女兒!這意味著母親揹著父親跟小叔偷情——不!不是偷情,而是厚顏無恥地明行!
父親知道這件事!他知道,卻一直沒有說破,還一直對母親的無理百般忍讓和縱容!
而作為她生父的叔叔直到臨死前也不願坦言自己是她父親的身份,他至死也不願敗壞他兄長的名譽!
林如夢瞪著母親那副恬不知恥的嘴臉,為林立民遭遇的背叛憤憤不平,李娟蘭接下來說的話又令她思維混亂——
“他們都被我騙了!哈哈……一個以為被戴了綠帽子,卻只能忍氣吞聲窩囊一輩子!一個以為跟嫂子發生了不正當的關係,對兄長一輩子感到內疚!哈哈哈……因為我一句話,他們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你……”聽明白了李娟蘭的話,林如夢覺得母親的嘴臉更加不堪入目,指著她的鼻子說不出話來。
“你懂什麼?你知道到處向別人借錢的卑微嗎?你知道鄰里每次見到我就問‘又要借錢去買胭脂’時的感受嗎?連給兒子讀好一點的學校都得去借錢!連買化妝品都要去借錢!連吃高階點的大米都要去借錢……”李娟蘭說得很激動,似乎已經忘記聽她說話的人是誰了,把自己認為理所當然的想法通通說出來,林如夢終於聽不下去了,第一次對這個可憐的老女人說出殘忍的話:
“我從來不打算說恨你,因為你生了我,雖然你的行為已經不是‘我恨你’這三個字能洩憤的,我還是要說,這麼多年來,你對我和姐姐以及爸爸所做的事已經超出人性的極限!你居然還把叔叔扯進來!你的重男輕女、你的唯利是圖、你的不擇手段,你已經把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渣形象冠冕堂皇地演繹到巔峰境界!這一年來,我是可憐你才照顧你的!但是,我再不能忍受跟你這樣一個人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說到最後,林如夢早已淚流滿面,“我恨你”三個字卡在喉嚨裡又被她咽回去,她甩頭跑下樓梯,不願再看見李娟蘭,害怕自己對她說出更難聽的話。
“夢兒!你是夢兒!”李娟蘭從瘋狂的得意中清醒過來,看著小女兒跑出去的背影,她追到樓梯口卻突然停住,摸了摸臉頰,急急轉身回房間,喃喃自語道:“夢兒說沒戴老花鏡看不清楚,不能下樓!要聽夢兒的話,夢兒是為了我好……”
林如夢早已習慣在屋後那條無人的小巷裡找個角落,把頭埋在雙膝間無聲地落淚。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有人在她身邊蹲下來,還輕拍她的肩膀。
是盛永恆嗎?小時候被媽媽和哥哥欺負時,出現在她身邊的人總是他,可是一年前她那麼絕情地拒絕他之後,他就沒有在盛家的老房子出現過,他會回到X鎮嗎?
她淚眼婆娑地抬起頭,卻看到一張只有惡夢裡才會出現的臉——是林少強!
林如夢嚇得跳起來,迅速擦掉眼淚,不想在林少強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如夢。”林少強緩緩叫出妹妹的名字,長這麼大第一次喊她,才發現她的名字原來這麼動聽,作為哥哥,他活到三十多歲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有個妹妹,真是可悲。
對林少強從未表現過的親切,林如夢感到心悸,雖然她知道他在戒毒所裡呆了一年,多少會有些改變,卻不曾想過他會變得這麼奇怪,因為他竟叫了她的名字,那口吻親暱得令她非常不習慣。
他乾瘦的臉顯出幾分血色,四肢也不像一年前那麼幹癟,剔了鬍鬚的臉看上去年輕了許多,只是這個僅剩血緣關係的哥哥對她來說一直都很陌生,她不曾想過自己哪一天會叫他哥哥,特別是他招惹來的高利貸害死父親之後。
林少強也感覺到自己突然表現出來的善意令人難以適應,尷尬地站起來,不好意思直視林如夢的臉。
“我們……回家看看媽吧。”他生硬地表達出這句話,“家”和“媽”這兩個字他從來沒有真心實意地說過,第一次說出來的感覺竟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