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口。
這句話到底沒來得及問出,就被另一個帶著驚喜的聲音打斷:”希年!“來人是一對看起來像是夫妻的男女,都是三十出頭,看向潘希年的目光也都是熟悉又含笑,讓人一望便覺得溫暖。
潘希年幾乎是立刻離座而起:”程朗大哥!曉彤姐!“她的臉上簡直是在瞬間散發出光彩,看得雲來都失了神,又不免去打量那—對陌生人,想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魔力能這樣輕易地扭轉之前餐桌上古怪沉悶的氣氛。
來客中的女人的目光在雲來身上略一停留,才去握住潘希年的手:”我們今晚沒事,出來吃個飯,沒想到遇見你。約了人,也不介紹一下?“她的語氣裡有一種自然的親和力,潘希年任她握著手,語調熱切起來:”哦,這是雲來。雲來,這是程朗大哥,我以前的大夫,曉彤姐是他太太。“雲來與程朗握手:”你好,我是雲來。“對面的男人有一雙銳利明亮的眼睛,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雲來,才說:”原來你就是雲來。“雲來倒不曉得自己還這麼有名,一笑之後點頭,說:”我是。“我和你老師是同鄉,聽他提起過你。你父親是位令人尊敬的學者和工程師,沒想到你居然會跟著費諾學景觀。”
對方對自己的瞭解遠比自己對他知道得要多。雲來心裡一凜,認真作答:“我爸倒是很高興我能投在費老師門下,我雖然才入學幾個月,已經覺得受益匪淺了。”
程朗也是微笑頷首:“費諾一直對我們稱讚你是勤奮上進的可塑之材,今天託希年的福,總算看見了。哎,曉彤,不要總拉著希年扯個沒完了,兩個年輕人還沒吃完飯呢。”
那邊紀曉彤正在和潘希年說著什麼,潘希年只是低著頭在聽,偶爾點點頭,不怎麼說話。聽到程朗叫她,紀曉彤暫時停下和潘希年的交談,甩過來“我和希年再說兩句,這就好了”,又繼續說起來。
雲來看程朗似乎是無意多留,正好想到一件有關潘希年的事情,斟酌一下問出來:“程大夫,您是心理科的醫生?”
不,我在腦外科。“可是希年說你是她的大夫?她不是……”
程朗臉色一變,又恢復如常:“那個時候我已經不是她的主治大夫了。”
這話讓雲來更加不解,正要再問,紀曉彤拉著潘希年的手走到男人們這邊來,同時說:“我和程朗已經吃過了,就不打攪你們了,你們慢慢吃。吃完有別的活動嗎?”
還沒想好。“潘希年指著雲來說,”聽雲來安排好了。“程朗和紀曉彤交換一下目光,最後還是程朗說:”那好。希年,你自己保重身體,要是哪裡不舒服第一時間通知我們,不要逞強。“我會的。程朗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自己。”
程朗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好。”
他們齊送程朗夫婦下樓,在樓梯上紀曉彤頻頻回首,好幾次和雲來目光對上,那目光雖然滿是探詢,又始終是溫暖的,甚至包含著鼓勵和期盼的意味,這讓雲來在疑惑之外,不由得心頭一熱,下意識地握住了潘希年的手。
回到座位上雲來發現自己的胃口已經退去了大半,潘希年也沒有動勺子,心不在焉地出神。雲來笑笑打破僵局:“今晚真巧。”
可不是。“潘希年身子一晃,回了神。
剛才和程大夫聊天,原來他是腦外科的。我以為……”話到嘴邊才想起潘希年從來沒告訴過自己她得過憂鬱症的事情,趕快把“心理科”三個字嚥下去,支吾著換了話題,“說起來也是,我還是第一次和他們見面,他們卻對我知道得不少。”
潘希年一陣靜默:“他們是我在這個城市的家人了。你和我都認識這麼久了,他們能對你有所瞭解,也不算太奇怪吧?”
那調查的結果,我還合格嗎?“雲來半開玩笑地說。
那要去問他們了。”潘希年說完這句玩笑話,正了正臉色,“程朗大哥是腦外科的大夫沒錯,兩年多前我初到這個城市,出了意外,他是負責我的醫生。”
意外?“嗯。很抱歉現在才告訴你……”她大概是要找尋合適的詞彙,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說得很慢,時不時還停頓下來一會兒,說:“幾年前我坐的船出了事,我成了孤兒,還失明瞭,程朗大哥和費諾是我父母的朋友和同鄉,出事之後全靠他們的照顧,我才撿回一條命。雖然現在能看見了,後遺症還在,我現在對聲音還是很敏感,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注意到了。大概有小半年吧,我都生活在黑暗裡,那個時候……那個時候爸媽都不在了,是費諾、淑如姐還有徐阿姨一直在照顧我,幫我撐過最難熬的時候……後來我又得了憂鬱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