礽轉而商量的口氣且用詞“妻子”二字,剛破滅的輝光又開始凝結成形略微提升。嫤瑜睜開眼,沒看向胤礽,低眉垂眸。倘若他真是太子,何必如此?倘若他不是太子,何敢如此?
放鬆抿緊的雙唇,嫤瑜輕聲道:“你好生奇怪。”
好歹是願意開口了,否則自言自語半天,胤礽都不知要拿嫤瑜怎麼辦才好。時間有限,既然早就知曉嫤瑜掛平安牌的心意,胤礽此刻就想抓緊機會表明自己的情懷。
“嫤瑜,我們前世姻緣坎坷,今生既是情分依舊,我便會珍惜愛護。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一定會對你好,相信我。”
好一番匪夷所思的表白,嫤瑜沒聽出情懷,反覺著是癲狂。抬眼正視胤礽,秀目明淨澄澈,如果可以,真想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何居心?
彼此四目相對,靜寂無聲。
於嫤瑜來說,胤礽與她的相識算半生不熟。但於胤礽來說,嫤瑜與他是瓜熟蒂落的多年夫妻。如今一旦認定,無意識間就會混淆時光的交錯。
目光移到嫤瑜的嬌嫩粉唇,胤礽喉頭聳動久違的*,不自禁便俯過去,想一親芳澤。
“啪”地一聲,胤礽臉龐捱上一記火辣辣的掌摑,而下方一樓同時傳來推門聲,宮女在下頭輕喊:“姑娘,時辰已到,您可是在樓上,可有尋到謎底?”
頂著一臉火辣辣的氣惱和尷尬,胤礽立刻轉身,往牆上取下畫塞入嫤瑜手中。嫤瑜沒有多看他一眼,移步正欲離開,胤礽拉住她的胳膊,貼向她耳旁,急切地表述:“我是認真的,我要娶你。”
縱是認為這人腦子不清醒、不可理喻,可嫤瑜的臉蛋還是因著胤礽的熱烈告白變得桃夭嫣紅。下樓時,腳步紛亂,險些摔倒。
許是門開了,一陣清風被帶進,快走到門前時,清涼拂過嫤瑜臉龐,激靈一下,嫤瑜好似從碧桃花下醉相逢中清醒過來。回頭尋向東面,那裡有一張桌案,案上鋪著一疊白紙。嫤瑜把手中的畫擱於案上,抽出一張白紙捲起握在手中,隨即便與宮女走出懷榮齋。
嫤瑜離去後,胤礽也快速下樓從後門溜走,絲毫沒有留意到自己的畫作正孤單地躺在案上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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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集炎熱之極致,把一年中最難耐的溫度推向頂點。
火器營西郊外營房的校場,簡陋的涼棚下,一身白色短袖訓練衫的胤礽把泡在水缸裡的汗巾撈出,也沒擰一擰,嘀嗒著水就往頸部、腋下擦去。
涼棚外,耀格與慶徽更是粗獷。水瓢舀起水,直接就是當頭澆下,轉眼一缸水就見了底。遠處稍作休息的官兵們,同樣排隊井邊,喝水的喝水,淋水的淋水。最近的訓練已稍作調整,天氣太熱,屢有士兵中暑倒地。
索額圖帶人送來幾大桶冰鎮綠豆湯時,立時就受到將士們的熱烈歡迎。索額圖揮著手裡浸透汗水的棉巾,面上煞有介事地鼓勵著大家,實則內心卻是另外一番說詞:嗯,還不是為了我家太子,不然,我管你們熱得要死還是要活。
索額圖喘著粗氣轉進涼棚,耀格便在胤礽吩咐下提前給搬了張椅子過來,讓索額圖坐下休息。慶徽向索額圖見過禮後,並未停留,行去與遠處的將士們打成了一片。
目光隨慶徽一路而去,索額圖心裡已經冷哼了無數遍。
被留了牌子的秀女出宮後,大家都瞪大雙眼等著看一個個花落誰家,豈料皇帝就像是忘了這事一般,再不言及。就連太后也是老樣子,任憑后妃們挖空心思打聽,老人家也是裝聾作啞,彷彿與自己毫無關係。
不提皇子們的終身大事,皇帝轉身忙起了官員調動,並且都是和石華善有關的。石華善的四弟石琳已是兩廣總督,其子石文英晉升一等侍衛,石華善長兄之子石文晟新任雲南巡撫,石華善的庶子石文焯升兩淮鹽運使。而長孫慶徽也在火器營總翼長保留空缺的情形下,先任職火器營鳥槍營營總,弟弟慶德剛出仕就是三等侍衛。
胤礽最近比較煩,天氣熱是一方面,心裡的一把火燒得全身不自在,就是躺在冰上也難以消火。看著索額圖瞪向慶徽的背影,胤礽也盯上了慶徽,不過,胤礽氣的卻是慶徽的小妹,嫤瑜。
那次猜謎,每個姑娘進屋都能看到一副山水畫,只要選中畫作,離開宮時,太后都會當作獎賞讓大家帶走留個紀念。其她四位姑娘帶走的畫都是宮裡收藏的名家之作,算是相當風光的賞賜了。唯獨嫤瑜看到的那幅是胤礽的親筆之作,誰知嫤瑜沒拿,卻是交給太后一張白紙,倒叫太后愣住,一時沒個主意。就這樣,嫤瑜兩手空空離開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