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影已經進了院門,我不得不自己起身迎了過去,先與他打了個招呼,又客氣問道:“咱們是出去走走,還是您進屋坐坐?”
黃袍怪看我兩眼,答道:“進去坐坐吧。”
說完,便就自己率先進了屋。
我落後幾步,從後跟了進去,見他已在案前坐了,只得在他對面坐下來,直接提了案上溫著的水壺給他倒了杯白水,實話實說道:“茶是不要指望了,便是叫了紅袖去沏茶,怕是也要等到晌午才能喝到,您講究一下,喝點白水吧。”
黃袍怪沒說什麼,拿了水杯起來,不緊不慢地飲了口白水,然後就把杯子放下了,微微垂了眼,依舊沉默。
兩個人這般沉默相對,偏又是這樣的關係,實在是叫人尷尬,我左右看了一看,忽看到擺在窗前用來解悶的棋盤,忙建議道:“這樣坐著也是無趣,不如對弈一局?”
待話出口,我卻頓又後悔:哎呀,黃袍怪這般粗糙的妖怪,怕是隻會舞槍弄棒,不會下什麼圍棋的!這般問到他的短處,實在不好!
不料,他抬眼瞥了瞥我,卻是淡淡應道:“好。”
難不成,還是我看走了眼?
我頗有些意外,隨著黃袍怪起身換到窗前去下棋。初時,我心有疑慮,又見他佈局平平,不免有些束手束腳,生怕贏得太過叫他難堪,等後來再察覺出此人是深藏不露,綿裡藏針,想要再放開拳腳時,已是晚了。
他抬眼看我,似笑非笑,問道:“可要再來一局?”
我不是那被人言詞一激便就火上房之人,聞言只向他咧嘴笑了一笑,“不了,已是甘拜下風。”
他笑笑,不緊不慢地收整著棋盤,又似閒談般問我道:“你平日裡都喜歡做些什麼?”
“最近還是以前?”我隨口問道。
他答道:“以前。”
以前的我長在宮外,也算是母親一手帶大的,許多脾性都隨了她,閨中女子喜好的那些文雅玩意多半不會,倒是上樹掏鳥下河捉魚的事情沒少做過,也難怪大姐瑋元公主每次見了我都忍不住搖頭嘆氣,恨不得將我關在房中從頭教起。
記起以前的事,我不覺微笑,道:“以前最喜出去遊山玩水。”
黃袍怪默了一默,這才說道:“此世間甚亂,我又不方便各處行走,陪你出去遊山玩水怕是不大可能。不過,近處也有不少遊玩之地,待年後春暖花開,我倒是可以帶你去看看。”
他別的話我沒大往心裡去,倒是注意到他說自己不方便各處行走,忍不住問道:“你的傷還未好利索?”
他垂了垂眼簾,道:“傷已無礙。”
既然傷已無礙,那就是還有別的事不方便他去各處去了。可之前他不是才剛跑遍了四大部洲嗎?那不成只是蒙我?
他似猜到了我的心思,淡淡一笑,解釋道:“並不曾欺瞞你,我獨自出門與攜你出遊,大有不同。”
我聞言更是詫異,正欲再問,那自黃袍怪一來便就不見蹤影的紅袖卻是突然從外面進來了,規規矩矩地向著黃袍怪行了一禮,恭聲說道:“大王,柳少君來了,說是有要事稟報大王。”
黃袍怪吩咐道:“叫他進來吧。”
不想紅袖卻是不動地方,遲疑了一下,才又說道:“他說自己有些不方便進來,還請大王移步。”
莫說是我,便是黃袍怪也輕輕挑了下眉毛,似是有些驚訝,先轉頭看了看我,這才起身出門。等他前腳一走,我忙招手示意紅袖過來,低聲問她道:“柳少君是怎麼了?為何說不方便進來?”
不想紅袖也是一臉奇怪,搖頭道:“奴家也不清楚,瞧著他也不像是被人打過的模樣,不知為何就是不肯進來,非要請大王出去說話。也不知有什麼話,非得要揹著人說!”
聽紅袖這般說,我心裡更是好奇,抬眼瞧了瞧紅袖,低聲問道:“你膽子可大?”
紅袖一聽這個就笑了,道:“瞧您問的,奴家可是野地裡長的玩意,荒墳崗子裡滾大的!”
“那好。”我滿意點頭,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去偷偷跟著你家大王,看看柳少君跟他說些什麼事!”
紅袖一怔,隨即就又換了副嘴臉,十分真誠地說道:“公主,奴家雖是野地裡長的玩意,可天生膽小!”
我愣了一愣,差點沒仰倒過去,看紅袖半晌,也真心實意地與她說道:“紅袖,回頭我把虎大王脖子裡項圈解下來,送給你吧。”
紅袖訕訕笑了下,“奴家哪用得著那個啊,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