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貴依然不理,只對著朱棣道:“素聞燕王體恤下士,今日才知聞名不如一見。燕王您如此放任下士受此折磨,就可以無動於衷?”頓了頓話鋒一轉,低頭看向王某:“你,就甘心成了棄子?”
“呸!”王某憤恨地朝謝貴一口血水吞去,胸膛猛一用力向前兇狠一挺,長劍頓時穿膛而出,一劍斃命。
謝貴看著的目光一愕,隨即怒色竄起,他手中劍柄緊握就要一劍拔出,卻聽沉默多時的朱棣帶著一臉睡意,不悅道:“哪來的這麼吵鬧,竟擾了本王的清淨。王妃讓人將他們一併拿下杖斃!”一邊不甚在意地的說,一邊頭也不回地往內間走去。
謝貴一臉詫異,望著朱棣離開竹簾,怔了半晌才抽出長劍。
儀華一旁看著謝貴,見他正怔怔發愣,她當機立斷上前,指著他怒不可遏道:“謝貴,您究竟還想試探什麼?現在王爺是什麼情況你也知道了!我一心要阻止的隱秘,也讓你當眾揭開!說,你還要殺誰?還要做什麼?才肯帶著你的人給我從這裡滾出去!”
謝貴似讓儀華的怒聲震醒,他神色不定地盯著倒在血泊裡的王某,又抬頭著了看一身恨意森森的儀華。
看著,謝貴不由凝神思了片刻,目光隨之望向同來的兵士,見他們面色間皆平添幾分刪然,終是歷經一番掙扎過後,忽然動作強硬抱拳道:“今日末將莽撞,但一切都是為了皇上著想。不過對王爺王妃的不敬,末將他人定當做出解釋。”說著也不等儀華回應,丟下一句“末將告辭”,即刻帶著陳某及一干人馬盡數離開。
他們走後,久久地,儀華盯著地上王某的屍首一動不動,直到眼前的血地被清水沖洗,她凝眸抬頭,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屋子裡只有她與朱棣。
看著立在身後一臉莫測的朱棣,儀華淡淡的喚了聲“王爺”,以一種極其平靜的聲音娓娓敘道:“這次能僥倖過關,下次謝貴來做解釋的時候,就是入兵王府的時候了。”
朱棣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聽到儀華的話,點頭“嗯”了一聲,道:“那就動手吧。”
動手!可敵眾我寡如何動手?
儀華幾欲三番張口,卻話到嘴邊又不知如何開口。
朱棣卻像知她所想,伸手攔過儀華入懷,擁著她長長一嘆道:“不用擔心,雖然他們人多勢重,可我畢竟掌握北平二十來年,若要出奇制勝也不難。”
出奇制勝,如何出奇才能制勝?儀華無聲苦笑一下,伸手回抱住朱棣,伏在他寬厚的胸膛上,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良久她回應道:“恩,臣妾相信王爺。”
然而儀華相信的話語,並不能使敵我形勢逆轉。
在燕王一切尚未準備齊全之際,冒然動手,只能是殊死一搏方有獲勝之機。
如此,面對不知有沒有明天的日子,朱棣與儀華,乃至整個燕王府只能全力以赴,在這最後的一段日子裡盡他們所能。
這樣一日一日數著時間的日子,不覺又過去了半月,在儀華慶幸相安無事的同時,她也感到了一種威脅逼近。
這一日,已是六月的最後一天。
一場傾盆大雨過後的下午,儀華一改最近的習慣,並沒有去後花園,而是留在了她的寢宮,一個人獨身坐在西偏殿——明兒的住所。
她坐在寢室中的一張檀木圓桌旁,目光不停地流連於這裡的一切,竟覺是那樣的不捨。而今天不過是餘函帶著明兒離開的第一天,她卻已開始了對女兒的想念。
窗外大雨初停,屋上的積雨順著飛簷滴滴而落。
她聽著這一滴一滴的滴答聲,沒來由地一陣煩躁,竟憑空生講一個駕馬追回女兒的決定,她隱約認為若一家人不再,丟下女兒一人究竟是對是錯?
一時千頭萬緒,她使勁的搖搖頭,拋開腦中紛雜思緒。
伸手取過桌上茶盞,隨意倒了一杯涼茶,就欲舉杯而飲,以壓下心頭的煩躁之氣。
卻尚不及茶水沾唇,只聽外面一番回稟,驚得她一個失手,茶盞“哐啷”一聲在地上摔的粉碎。
她不顧灑在素裙上的茶水,猛然站起,看著立在門攔口得李進忠,猶自不信的追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王妃,餘夫人帶著小郡主、寧兒小姐回來了。好像是她們路上遇到下雨,走了一半的路就折回王府。”
李進忠揀著話,小心回道。
聞言,儀華說不清一時是怒是喜,只是道:“她們現在在哪?立刻帶我去!”
李進忠見儀華這樣不敢耽擱,忙引著儀華回了正殿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