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兒聲音輕柔,一字一字說來娓娓動聽,不覺引人入勝,隨著她清晰的話語,眾人凝望著張月茹清麗脫俗的容顏,眼前依稀勾勒出一位紅妝佳人,等待良人的場景。
而這些是她們一生夢寐以求的,卻窮極一生也不可能得到的。
一時眾人怔住,望著張月茹的目光中,充滿了濃濃的羨慕,亦是濃濃的嫉護。
王蓉兒斂下眸中的羨色,低頭,抿了一口香茗,同抵去唇上的一絲冷笑,方放下手中香氣四溢的熱茶,抬眸似不經意的往上一瞥,心下那抹得意頓失,不由眼神複雜的望著儀華,臉色微微變了。
正作壁上觀,看著各自不一的神色變化,餘光忽留意到一束強烈的視錢,儀華順著視線看去,竟當場與王蓉兒的目光相交,她微微一笑,下一瞬王蓉兒卻慌亂的點了點頭,立馬低頭掩飾性的捧起茶盞。
見狀,儀華不免笑意加深,只是那笑容中隱匿著幾分嘲諷。
誠然,不論是作為府中唯一穿過嫁衣的“儀華”,還是作為她,都會對身披嫁衣的張月茹,心帶幾分梗。畢竟世間女子有誰不向往一個屬於自己的婚禮嫁衣,雖然張月茹的婚禮是殘缺的,嫁衣也是那銀紅色。
“茹次妃紅妝定是絕色,只可惜昨夜妾等無緣得見,至於王爺——”李映紅性子收斂許多,但對於這位未入府已炙手可熱的次妃,她心中積怨已久,方從羨煞中回過神,僅立時介面諷刺,卻不想一語未畢,只感右手腕一痛,她話語戛然而止,抬眸微憤的盯著位前的郭軟玉。
郭軟玉只作未見,截住話頭另起一話道:“王爺,他昨日連衣出府,必是有要務在身,只是時近年節,卻……”說時,不覺緊蹙眉頭眉頭:“也不知幾時能回府,現在正是大冷的天。”
儀華最欣賞郭軟玉的一點,便是郭軟玉對大郡主、李映紅的維護,這會兒自要給幾分薄面。
正欲助郭軟玉圓了話,卻見一直沉默的張月茹落落大方方的抬起頭,對郭軟玉抱以一笑,神色自然道:“昨日剛聽說王爺來了,還未見得,已有一位將軍說邊關急報,將王爺情了去。想來是有緊急要務,才走的如此匆忙。只希望此事能早已決,慰王爺之憂,解邊關之極。”
此話一出,所有人神色一僵。
她們誰也沒才料到張月茹,會將她獨對花燭的原委,在眾目睽睽之下坦然說出。這對一個女子來說,洞房花燭夜被拋棄,無疑是一生最大的恥辱,無論箇中有所緣由。
而張月茹能如此不在意的述說,不是她為人心胸寬闊不拘小節, 便是她心機深沉甘於蟄伏。
儀華半闔雙眸,深深地看了一眼張月茹,笑道:“好一個慰王爺之 憂,解邊關之極。茹妹妹當是蘭心蕙質,我可得早一點認下你這個妹 妹。
張玉茹聞音知意,抬眸看了一眼立在儀華,沉靜如水的面上終是泛 起紅潮。
儀華目光微微一頓,隨即移眸,向一旁的阿秋使了一個眼色。
阿秋會意,轉身退下。
不到片刻,阿秋折返,帶著一侍人放置一個緞面蒲團於儀華跟前, 並親自捧了放著茶盞的漆紅茶盤侍立一旁,以供張月茹全最後的茶禮。
將茶禮畢,張月茹雖是女子之身,卻已是燕王府禮聘的次妃。隨 後自然是眾人與張月茹見禮,府中各司的掌事公公再與張月茹見禮, 就連兩年多未露過面的李婉兒,也差人送了一對鳳釵作禮。
大半個上午,就是人影在眼前來來去去,相似或言不由衷的恭賀之 聲,嗡嗡的在耳際響個不停。
儀華早將要看的戲看罷,後面你來我往的虛偽應酬,不覺甚是煩 擾。好不容易等到一應事畢,她也不多言,直接讓了眾人各自散去, 便一臉倦容的回了內堂。雖累,卻也不睡下,而是吩咐侍人帶了熙 兒、燧兒過來,如平常一樣陪在他們身邊,直到正午朱高熾過來一起用 了午飯,兩小傢伙一起午覺了,朱高熾又離開上課後,她才方覺整個人 都失了力氣,軟錦綿的躺在暖炕上。
阿秋從外面進屋,本想問陳媽媽為何搬去西側殿的事,一見儀華額 頭滲汗、臉頰緋紅,焦慮不堪,忙讓李進忠召了良醫過來。結果良醫 來了一診脈,果真是受涼以至邪風入體,染上了風寒。
阿秋見真是昨夜著的涼,不由又是生氣又是擔憂,好在良醫說並無 大礙,只是用些溫良的藥調養即可,阿秋這才沒在儀華耳畔一個勁的念 叼。不過阿秋也停不往,恐儀華風寒加重,衣食住行樣樣精細到極致, 還勸儀華勿要出門。
如此,一時不察,竟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