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說說,是何好戲,讓你如此急切想帶我去?”
話猶未落,就聽小徑上窸窸窣窣,腳步聲凌亂,有人慌慌張張朝這邊走來。
石楚不自禁一皺眉,心說看來此事瞞不過了,正自思量,田嬤嬤與藍漪二人已是走至了近前,見到三人,頓時一怔,定住腳步。
田嬤嬤先反應了過來,朝晉蘅施禮道:“見過小王爺。”用手一扯藍漪衣袖,藍漪慌得一下子半跪下,“奴、奴婢參見王爺。”
晉蘅頓生疑竇,不覺掃了蘇辛一眼,見她正定定地立住,斜瞟著自己,眼中極似頗含嘲諷,他幾乎都聽到了她從鼻子裡輕發出的“哼”聲。
“起來。你二人怎會在此?”差點溜達出另一句:“可有看見蘇辛私會石楚?”
晉蘅是硬生生將更想問的話忍了,心裡卻不覺又動開了:看她二人神色慌張,莫不是撞破了蘇辛與石楚的密會,被他們倆發現,蘇辛他們才先行退避,來此發現了自己已尋來,才編造出什麼關於“秘密”的謊言,妄圖來個惡人先告狀?
若說晉蘅為何在此,那得提提那倒黴的端茶丫鬟。
那丫鬟,名曉稜,第一次傻呵呵聽話地端茶上去,正趕上晉蘅蠻性大發,緊抱著蘇辛開咬。她愣怔了一會兒,忙退了下去。下去後被一起的幾個丫頭連推帶搡地笑罵,直說她心眼兒實,王爺不過尋個藉口支開她,她就當真巴巴地端茶上去了。
她覺得她們在唬她,她家王爺向來溫和,哪有那些個花花腸子?他定是急需熱茶給蘇姑娘壓驚潤喉,才如此吩咐她的。主意已定,她頗覺得自己很有頭腦。於是,待得上方火熱之勢漸歇,她重又去取了碗熱茶來,低著頭端上去卻發現,二人都不見了……
曉稜一著慌,心說莫非王爺怕蘇姑娘渴著,兩人等不及,自行去取茶了?正自驚疑,同住的一個小丫頭上來悄悄杵她一下,“愣什麼愣?我瞧見蘇姑娘自個兒偷偷跑了。”
曉稜眨眨眼,看看上來的小丫頭,半天點點頭,又歪頭疑道:“那王爺呢?”
小丫頭受不住她的愣勁兒,忍下來沒照她頭狠敲一記,不耐煩地一指內堂,“進去了。”
曉稜也不問個明白,直接捧著碗茶就朝內堂衝去,跟她剛剛的遲鈍模樣別之天壤,驚得身邊的小姑娘一愣一愣的。
到了內堂,曉稜掀得珠簾嘩啦啦作響,珠串上的水晶珠子都像是要飛迸出去似的,一個個跳蹦得甚是歡騰。
她氣喘吁吁結巴道:“王、王爺,不、不好了,蘇姑娘、蘇姑娘她、她……”
晉蘅心裡一緊,“她怎麼了?是不是剛剛魚刺沒吐乾淨,現在又被卡得難受了?”
曉稜猛搖頭。
“那是……”晉蘅臉一紅,心道:“莫非剛剛咬重了,現下疼起來?”還未從綺思中緩過神來,卻聽那曉稜堅定道:“她跑了!棄王爺不顧,跑了!”
晉蘅頗覺得教導此丫頭的嬤嬤估計也是朵奇葩。
原來本來吃得甚歡的蕭子雅聽著外邊絲竹悅耳,倒也樂呵,想著今日將自己親手織就的汗衫送予晉蘅時他溫顏暖笑的模樣,不覺心裡甜甜的,甚是怡心曠神。正樂著,忽地聽出外邊笑聲不對,她瞧向姑母,發現蕭妃也是暗暗蹙眉。蕭子雅不禁脫口問道:“外面在做什麼?為什麼那起人笑成這樣?”
蕭氏瞥了她一眼,“小孩兒家,哪兒來那麼多的好奇?安心吃你的。”
外堂依舊絲竹聲聲,但較之剛剛的和樂喜慶不同,倒是多了幾分異域風情,也靜了幾分。蕭子雅覺得那樂聲不對,怎的這般動人遐思?她驀地想到了她父親在時的一回外宴,好像也是這麼個詭異法兒,第二日,她父親就多了個小妾。那小妾甚是恃寵而驕、驕傲跋扈,連她母親的令都調不動她,惹得她母親黯然神傷了好些日子。自此,她對舞姬的印象也便停留在了狐媚惑人、小人得志上。
她不排斥蘇辛、素萱之流,因為她知道晉蘅總會納妾。但她不能容忍一個舞姬的介入,因為曾有一個舞姬,讓她母親鬱鬱而終。
蕭子雅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時,大發脾氣。她不顧蕭妃的喝斥,直接便欲闖到外堂。幸虧趕上來阻勸的丫頭嬤嬤中有一人機靈,稱蘇辛正在外頭,已是勸住了晉蘅。蕭妃嚴肅道了句:“成何體統!”成功嚇住了她,乖乖地回到座位上。
蕭子雅每天晚上都要聽奶孃李嬤嬤提起,她現在已只剩下蕭王妃這個姑母肯拂顧一二,萬不能惹她生氣。人道是:“人走茶涼。”果不其然,自她母親去後,她父親便不甚以她為重,而自她父親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