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雙鳳眸波光瀲灩,清澈得彷彿能滴出水的溫柔。
陸錦鳶的心“咚咚咚”再度亂跳了起來,又心虛地朝著他喵嗚了兩聲,兇兇地呲著牙。
衛景珩含著笑,安撫地拍拍小黃貓的腦袋,心情很好地幫它順了順毛。紅著臉的陸錦鳶卻覺得自己丟臉至極,極快錯開他的手跳下桌子,一溜煙地跑開了。
衛景珩目送小黃貓遠去,不再用膳,揮手讓丫鬟們撤下了膳食。
四盤菜幾乎被吃得乾乾淨淨,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畢竟王爺最近胃口不佳,平日裡半碗飯都吃不下,但今日,阿然跳上桌非但沒有讓王爺反胃得一口也吃不了,王爺竟然看著阿然歡實的吃相,胃口大開,心情舒暢……
要知道王爺這些年以無情冷漠聞名於世,今日竟帶有一絲人情味,實在是奇了怪了!
逃出衛景珩的房間後,陸錦鳶一路小跑跑到了池塘邊洗爪。
五彩的小魚成群結隊地遊過,吃得圓滾滾的貓兒慵懶地趴在石頭上,一爪託著腮,一爪賊溜溜地欺負著池塘裡的小魚,似乎欺負上了癮。
等洗完爪子,她抖了抖毛,發現衛景珩站在窗前,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自己。
對著一隻貓都色一誘,哼!
她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抬起小短腿邁著碎步慢慢悠悠地走進了自己的貓窩,揉了揉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懶懶散散地伸了個懶腰,曬起了太陽。
那無意間散發的萌態,一直輕輕地撓進了衛景珩的心裡。他不由多瞅了瞅自己的小貓,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似乎脾氣更大了?
陸錦鳶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再度睜開眼,只見身前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坐在角落裡兇巴巴地瞪著自己。
他雜草樣的長髮覆蓋了整張黑滾滾的圓臉,條條屢屢的衣服破破爛爛宛如一個乞丐。
這般胖乎乎,髒兮兮的,一看就是個壞人!
她立刻一挺胸,抱著懷裡的小黃貓,不甘示弱地回瞪了過去。
少年沉默地扭頭,窩在牆角一聲不響。
陸錦鳶望著他胖乎乎的背影,調皮地做了一個鬼臉。但很快,她抱著小黃貓不安地張望起來,因為她想起了剛才自己被壞人拐走的經歷。
若不是躲在她袖子裡的阿然突然咬醒自己,她趁機跳車,鑽進了破廟裡。或許現在自己已經被壞人拐出京城了……
爹爹,孃親……你們在哪?快來救救苒苒啊……
夜幕漸沉,月夜中的破廟顯得靜謐異常,昏暗的夜色下什麼都看不清。
突然,一道“吱吱”的聲響,緊接著一個毛茸茸的物體從腳邊蹭了過去。
陸錦鳶一見是隻又黑又大的老鼠,瞬間驚得尖叫了起來。懷裡的阿然一見美食,眼睛賊亮地追了過去,只留下陸錦鳶一人瑟瑟發抖地站在黑暗裡。
叫了幾聲“阿然”都不見貓貓的回應,陸錦鳶害怕地朝著少年窩著的角落小心翼翼地蹭了過去,怯怯地開口:“能幫我找找阿然嗎?它不見了……”
少年無動於衷。
破廟有傳言鬧鬼,陸錦鳶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眼裡已經滾起了淚花:“和我說說話吧,我怕……”
少年被嘮叨煩了,陰陰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破廟。
這時天空突然打了一道雷,暴雨傾盆而下。孤身一人的陸錦鳶害怕壞了,立刻追著少年遠去的身影跑出了破廟。
“等等我……”她的聲音消散在傾盆的雨水裡,只見剛才悶聲不吭的胖胖少年竟顫著身子蹲坐在雨水裡。
暴雨啪啪地打在他的身上,他雙手捂著耳朵,好似聽到了什麼最可怕的聲音,臉色慘白,顫抖個不停。
陸錦鳶以為他在害怕打雷,立刻皺了皺鼻子鄙視道:“你可是男孩子呢,孃親說男孩子要保家衛國,你卻連打雷都怕,真沒用!”
她語氣滿滿是嫌棄,但還是冒雨地靠近,拉了拉他胳膊,擔心道:“外面雨大,快進去啦。”她才不是因為自己一個人害怕才叫他一起進去呢……
半拖半拉把這個她高一個頭胖一倍的的少年拽進了破廟裡,做完一切的陸錦鳶,累得氣喘吁吁。
她渾身溼漉漉的狼狽不堪,心裡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眼睛裡再度轉起了淚花兒,卻見這個陌生的少年還是保持著驚懼的神色,害怕地捂著腦袋。
他臉色慘白,眉頭緊鎖,溼潤的睫毛輕輕顫抖,彷彿看到了什麼最可怕最悲傷的事情,嘶啞著聲抽泣,兩行眼淚從眼眶裡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