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帝又有些惱怒,可是惱怒之後也覺得有點愧疚,於是便吩咐宮人好生照顧。
不久之後,皇后懷了長公主。
生產的時候,皇上正在雪松宮裡看季香兒跳舞,一聲詢問就打發了。
獨孤憐這次沒有傷心,她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她現在只想把皇子公主都好好養大,再不想其他的了。
君王來未央宮的次數多了些,皇后卻只是微笑,態度很像是在拒客。
隆嘉帝微微不悅,看著已經一歲多的長公主和兩歲多的皇子,軟了聲音道:“來父皇這裡。”
皇子公主沒一個看他的,只是轉身跑到皇后身邊,趴在她的膝蓋上。
獨孤憐低笑,說,您看,他們不認識您。
隆嘉帝憤怒極了,扭頭就走,發誓再也不來未央宮。
結果下一次來的時候,就是皇后薨逝的時候。
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儘管他想查就可以得到證據,但是他也沒有去查。他不願意傷害自己心愛的女子,即使那女子手上有了人命。
赫連君堯已經十八歲,長成了冷漠無情的少年,有一顆比誰都剔透的心,看著這世間的渾濁,沉默不語。
赫連初見哭著趴在皇后的塌邊,赫連君堯也跪著。帝王進來的時候,他們都沒有理,也沒有看一眼。
隆嘉帝想靠近塌邊去看一看那個愛了他一輩子的女子,但是赫連君堯的態度明顯就是不讓。
他有些惱,赫連君堯長那麼大,一次父皇也沒有叫過他。
“這是朕的天下。”他這樣看著那冷漠的少年道:“朕是皇上,你們就該尊敬,否則吃苦頭的是你們自己。”
“是麼?”赫連君堯笑了:“你當真覺得是你的天下?”
那神情裡含著的鄙夷將隆嘉帝嚇了一跳,常年不在皇宮裡的皇子,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氣勢?比起大皇子,更勝一籌呢。
獨孤憐很安靜地離開了人世,臨終前也只是拉著赫連君堯的手告訴他,不要恨他的父皇。不是因為她捨不得,而是因為恨意會讓赫連君堯背上枷鎖,無法掙脫。那個男人她不愛了,不值得。
隆嘉帝卻以為皇后是在為他著想,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想著,要不要補償兩個孩子。
可是他錯了,他低估了赫連君堯,十萬大軍,他不用兵符,竟然可以輕鬆從永元調出去。甚至敢與最強的天啟聯手,幫他們內戰。那是他都沒有的勇氣,還只有十八歲的赫連君堯做到了。
此後,永元的國力上升,他感覺到了,赫連君堯比赫連玦珏更適合當永元新的帝王。
可是赫連君堯似乎不想接受他立儲君的提議,只是似笑非笑地道:“別一副恩賜的嘴臉,我喜歡的東西,我自己去拿。另外,母后臨終的時候,其實說了她早就不再愛你,所以你不用做什麼補償。”
如遭雷劈一樣,隆嘉帝愣在了原地。心裡無法抑制地有些痛。
不久之後,他病倒了。再不久之後,他也離開了人世。
他不是專情的人,這一輩子辜負的人太多。但是最對不起的,還是皇后。他想追上她,想告訴她,他不是故意的,他…
沉睡了很久,大概有幾千年?記憶被洗乾淨,又是另一個世界。
林庸平扶了扶眼鏡,看著對面坐著的來相親的女人。
“我是個教授,平時不太有時間陪你,但是我會做一個忠誠的丈夫。”
對面的女子笑了:“我是孫憐,也是教授,大概和你一樣在a大,只是沒碰上面。我有時間,會做一個賢惠的妻子。”
相親而來的家庭,夫妻生活難得地和諧,林庸平總覺得很滿足,一看見小憐他就覺得心裡滿滿的,像是什麼空洞都被填上了一樣,萬分開心。
他們一起抽空旅遊,她在他忙的時候送飯,他們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他們在a大的教職工宿舍裡過著很安穩的生活。
後來,他忙於歷史研究,很久很久不回家了。
結果接到電話,說她在家裡準備好了離婚協議書等他。他慌了手腳,連忙回去,看著她冷漠了的臉,緊張得覺得跟很久很久以前很像。
“一年不回家,已經可以離婚了。”小憐道:“你愛歷史多於我,那就去娶了歷史。我這一世,不是那麼委曲求全的人。”
我這一世。小憐也不知道怎麼說出這句話的,就像是有千年的委屈,統統要往這個男人身上宣洩。
林教授死死地抱著她,搖頭道:“不允。我錯了我改,不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