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書先生,如何能知道朝廷詔令,又怎能在馬家說出那樣的話?”
馬全仔細聽完,完全斂了笑容,已無平日不羈的模樣,側著頭若有所思,過了半餉方才答道,“王夫子是四叔不知從哪裡挖來的金疙瘩,不說才學,光論他的見識,就不像個不諳世事的落魄文人。我向四叔套過幾次話,也沒問出個所以。”
馬全頓了頓,面無表情捏了捏女兒那張小臉,繼續說道“四叔對他卻是極為恭敬,比平日對那宿州知州還恭敬幾分。”婉兒聽兩人就那麼點破事委婉含蓄的說來說去,就不太耐煩,嘀嘀咕咕的說了兩句,“不就是比那個知州爺爺還厲害唄。”
馬全宋氏一聽,笑著對視了一眼,還真是童言無忌。馬全對著宋氏微微一笑,又是平日那般俊秀書生模樣,“惠娘,吾家女兒日後定如你般蕙質蘭心。”聲音低沉,言辭曖昧。
宋氏有些赧然,低了頭側過臉去,額角的髮絲不知何時散落下來,飄在那張白皙的俏臉上,襯著那昏黃的燈光,那髮絲一搖一搖的,搖的馬全心裡發癢,不自覺就伸手將那縷髮絲別在宋氏耳後,那白玉一般的耳朵霎時變得緋紅。
宋氏又羞又急,抬眼瞪了丈夫一眼,看著卻似含羞帶怯,雙瞳剪水,秋波微轉,馬全被那一眼看的是渾身發軟,拉住宋氏的手,“惠娘……”。
馬婉兒在一旁忍了半天才忍住沒捂著眼睛,心裡已開始大嚎“兒童不宜兒童不宜啊,這兩個無良父母,談情說愛起來,女兒都不顧了,真是快瞎了我的狗眼了,要長針眼咯,要長針眼咯。”
婉兒見兩人這樣,也不忍心打攪他們,打著哈欠連滾帶爬的下了床,“爹爹,孃親,婉兒困了,去覺覺了。”也不管是否驚了一對鴛鴦的好夢,邁著胖乎乎的小短腿往自己的廂房走去,出了正房,兩眼卻是發亮,滿臉都是溫暖的笑意:爹爹孃親這樣恩愛,真的很好。
宋氏雖是端莊卻並不迂腐,平日最多教導婉兒的就是分寸二字,分清場合,進退有度,左右有局,其餘的對三歲的小女兒也不過多約束。婉兒知道孃親的底線,雖則成日跟著群大小孩瘋玩,卻從不闖禍,在長輩面前從不失禮,日子過得真是快活之極。
轉眼就到了初七了,宋氏開始準備初九去聖泉寺進香的事宜,婉兒又跟著一群孩子在巷子裡玩捉迷藏。婉兒因人小腿短,跑不了多遠,總是被人逮著,索性耍賴拉著堂兄馬維璋要跟他藏在一起。
馬維璋無奈,只得揹著婉兒往他早就選中的地方跑,那是巷口的一個破宅子,早已廢棄,平日被馬氏族人用來當做庫房存放東西,開啟就是一股子黴味。這宅子是老房子,晴天白日時都陰森恐怖,平日從沒人來,確實是個藏貓貓的好地方。
婉兒對著馬維璋豎了個大拇指,兩人鑽進一舊桌子底下躲了起來。過了半餉,那扇門卻咯吱開了,婉兒和馬維璋對視一眼,只以為被夥伴找到這裡,兩人相視苦笑了一下,就要出去,卻聽到兩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其中一個有些沙啞。
馬維璋心中一動,鬼使神差的捂住了婉兒的嘴。
“你們真看見那些人逃到了這附近?”
“昨晚天太黑,我們只看見那幾人閃了進來,卻不敢確定是哪條巷子,今天守了大半天,也沒見有什麼陌生人,或許是藏起來了。”
“濠州信國公(1)族裡已經全部圍了起來。這邊也派人守著,再守個五六天,就是放他們出去也無妨了。他們要送信,憋不住就會出來的,只要出來了,就格殺勿論。”最後一句話說的陰狠,婉兒不禁哆嗦一下,恍如看見一條毒蛇吐著信子在那盤旋。
“那鳳穴巷馬家的人呢?”
只聽那沙啞之聲似想了想,才答道,“皇后常年抱病,就連後宮之事也早已不理,馬家……,沒人入仕,一家子不是文弱書生就是泥腿子頭,應該無礙,稍作防範即可。”
那兩人繼續竊竊私語半天,方才離開。馬維璋拉著婉兒從桌子底下爬出來時,已是兩腿發軟,這才發現婉兒緊緊抓著他胳膊,臉色慘白。馬維璋不知婉兒能聽懂多少,只以為被突如其來的陌生人嚇著,忙哄著“婉兒乖,那兩個叔叔也是在躲貓貓呢。”
馬維璋抱著婉兒走到巷子裡,兩人才注意到巷子裡今日多出了不少小攤小販,全部都其貌不揚,面色和藹,和常人無異。這下知道些底細,再一仔細看才看出些端倪,這些人雖是在販賣東西,卻似乎並不熱衷,對上前詢問的人也有些敷衍,眼神總是東張西望,與素日那些小攤小販截然不同。
馬維璋抱緊婉兒,強忍住奔跑起來的慾望,往婉兒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