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自覺悲慼,她最是疼愛的婢女,如今心都不向著自己了。
不過她沒叫這悲慼表現在臉上,而是抹乾了累,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今日其實是我錯在先,只怪我在宮裡頭住久了,脾氣壞了,我知道母親對我是極好的。”
她是故意這樣說的,她只怕珍珠向老太太告發她方才那幾句話,那她以後在蘇府可真正叫難做人了。
珍珠看她好了,微微一笑:“奶奶能這樣想說最好的了。”
“呵呵,恩。”
她極力的保持著溫和的笑容,心裡卻苦澀成一片。
倒不如當時真的不要回來,如今這個曾經的家,她非但成了一個十十足足的外人,更是覺著自己連個下人都比不上了。
哎,想她也有風光的時候,如今,從雲端跌入泥濘裡,她摸爬打滾的想站起來,卻也沒一個可以扶持她一把的人。
她有意要依靠老太太,但老太太今日的態度她已經明白,她是連蘇錦鬱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至於許繡憶,她可不敢去攀。
她唯獨能依靠的,就只有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蘇錦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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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鬱那廂想來也不敢再給她惹事,許繡憶回來後,就吩咐了金玉銀玉明天去請媒婆,她要以蘇家當家的身份,給蘇錦鬱娶老婆。
這是喜事,金玉銀玉自然是歡歡喜喜。
她們大約是沒想到,次日媒婆一來,許繡憶開口問的不是誰家還有待字閨中的賢淑小姐,而是一句:“七姑婆,你手裡可有什麼託媒多年,都找不到婆家的小姐?”
金玉銀玉只以為聽錯了,連那媒婆也以為年紀大了耳朵背,聽錯了。
直到許繡憶再重複了一句:“七姑婆,你手裡有這樣的小姐嗎?”
七姑婆忙是道:“怎樣的都有,這些年託我做媒的人,都要踏破我家的門檻了,三奶奶想要叫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莫不是……要給四爺?”
七姑婆見慣了世面,起先的吃驚後,這下她已經表現的十分淡定了。
她想,這三奶奶和蘇家的四爺,肯定是有什麼過節。
許繡憶微微一笑,對金玉使了個眼色:“去屋裡拿三個大元寶,要金的,銀玉,你到門口守著,別叫人進來,我有要和七姑婆說。”
金玉銀玉應了聲,各自去忙,七姑婆聽到三個金元寶的時候,眼睛都直了,這些年保媒,可也沒做過這樣闊綽的主人家,能給了三個銀元寶的,已經是頂頂好的人家了。
她那紅彤彤的鼻子,因為興奮呼哧呼哧的,見金玉拿著金元寶出來,眼睛賊亮賊亮,一抹笑容都快要裂到耳根後頭去。
“七姑婆,這三個元寶呢,兩個我先給你留著。”
“三奶奶這是?”
“凡事總有個定金,免得叫你折了本,但我也不能付你全款,免得的你沒辦好事,我虧了本,我這樣開門見山的和你說,這一個元寶,是定金,餘下兩個元寶,就要看你七姑婆給我找什麼樣的人,若是合了我心意,這兩個元寶是你的不說,我私下裡再添你一枚玉鐲子。”
說著她擼下了手上的鐲子,七姑婆眼尖的瞧出這桌子可是頂頂好羊脂玉,價值不會少於一個金元寶。
她那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這做了一輩子的媒,興許攢起來的錢還沒這一次的多。
蘇家果然是大戶,闊綽。
她擠眉弄眼的看著許繡憶:“奶奶只管放心,你要什麼樣的女子我這都有,便是你要那勾欄裡的窯姐,一雙玉臂千人枕,我也能弄成清白人家的女子,送進來。”
看來七姑婆是個頂聰明的人,和聰明人說話就不費事。
“窯姐就不必了,免得哪一日身份戳穿了,拂我蘇家的臉面。你只管找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盲婚啞嫁,全憑你一張嘴,七姑婆是個聰明人,知道說媒的時候,該怎麼說。”
“自然自然,拿了奶奶你的好處,我能不聰明嗎。”
“七姑婆,我把醜話可要說到前頭,你若是辦的不和我心意,這一錠元寶,你老人家也是無福消受的。”
許繡憶便是要斷了七姑婆左右能賺一個元寶的心思,七姑婆可是個貪人,她手裡捏著一個嫌不夠她握的,眼睛裡賊溜溜的就看著另外兩個和那鐲子呢,能不“盡心盡力”辦事。
當下拍了胸脯:“三奶奶只管放心,我定然會給你家四爺找個頂頂極品的好女子。”
極品兩字,許繡憶已是想笑了,還加個頂頂,許繡憶更是可以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