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又驚又喜,喜的自然是從此有了個漢人交流可以讓她感覺到自己仍然是以前的蘇淺蘭,而不是玉兒!驚的卻是,只怕就會被範大夫磨上,千方百計向她打探起“嚴先生”的事來。
“範大夫,他可以跟著我多啊?”蘇淺蘭忙問。
“那你想讓他跟多久?”烏克善對蘇淺蘭的歡喜態度多少感覺有點意外,便順著她的語氣問了下去。
“當然是越久越好!”蘇淺蘭連忙點頭:“阿剌你不知道,我最近可喜歡漢學呢!而且範大夫還會下圍棋……阿剌!我是真的想跟著範大夫學習,做他的女學生啊!”
烏克善不由向範大夫望去:“範大夫的才名,我也是早有耳聞!你想跟大夫學東西,自然是好事,但人家是客卿,可未必願意教你!”
“範大夫……範先生!”蘇淺蘭一正神色,學著古裝電視裡的模樣,朝範大夫行了個漢人女子的福禮,誠懇說道:“玉兒自知資質愚鈍,但玉兒一心仰慕中原文化,還望先生看在玉兒一片熱血赤誠的份上,成全玉兒向學之心!”
要說在蒙古草原,漢人的地位那是很低的。儘管到了明朝後期,草原上的這個遊牧民族仍然有很大一部分人還沿襲著元朝時期的習慣,從心理上把漢人視為比豬狗強不了多少的賤族,漢學在這片土地上幾乎沒有立足之地。
而玉兒,身為蒙古郡主,卻如此推崇漢學,曉得尊師重道,曉得漢女的禮節,願意紆尊降貴向區區一名大夫求學。饒是範大夫淡定的性子,也不禁微微動容,虛扶了蘇淺蘭一把,謙道:“格格折殺範某了!但凡是格格想學的,今後範某傾盡所知,必為格格答疑解惑!”
“玉兒多謝先生!那——從今後,您就是玉兒的先生了!”蘇淺蘭喜不自勝,得意的飛了烏克善一眼。
烏克善苦笑一下,他實在不明白,向來性子佻脫急躁的這個妹妹,何以忽然對漢學感興趣起來,居然還認真的找了個先生。
不過,倘能借機收斂她的性子,增加些學問,由此使她變得安靜下來,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想到這點,烏克善便無可無不可的點頭認可了玉兒拜師的舉動,並且以家長的身份,替蘇淺蘭商付了謝師的費用。
“舍妹頑劣,以後便要拜託大夫悉心教導了!”範大夫成為蘇淺蘭掛名的老師,烏克善對他的態度隨之增添了幾分尊重。
“幸蒙格格賞識,範某必當盡力!”範大夫鄭重答應。
範大夫成為蘇淺蘭的老師,蘇淺蘭亦因此知道了他的名諱,他雙字文采,全名範文採,為表尊重,從烏克善到阿娜日,全都跟著蘇淺蘭改了稱呼,不再稱他範大夫,而是尊稱一聲“範先生”,正式接受了他的先生地位。
範先生的課,安排在上午早飯後的巳時和下午申時,也就是早上九點到十一點,下午三點到五點,一共四個小時。
讓蘇淺蘭想不到的是,這位範先生對待教學的態度竟是非常認真,拿出了漢人教育貴族女子的那一套,不但給她安排了識字課、習文課,還兼而教授圍棋、國畫和音律課。
識字課程,自然是範文採特地為蘇淺蘭這位蒙古郡主備下的,教習的全是繁體漢字,蘇淺蘭藉著前世的國學基礎,認起來毫無困難,唯一有點悚的是寫,而且要用毛筆寫!碰上筆畫多的字,一不小心就比旁邊的字胖上一大圈,破壞掉整幅字的藝術美感!
至於毛筆字的水準,託前世愛好美術之福,蘇淺蘭倒是有練過,寫得十分端正好看——儘管在範文採看來,那字都是徒有其形而已,完全不見其神。
饒是如此,範文採也已經對這個女弟子的漢字水準大為驚訝,讚歎有加!要知道,即便是在中原漢人女子中,能達到蘇淺蘭這個程度的,十人之中也未必能有二三。
於是原本列為教學重點的識字課,在經過一上午考察之後,迅速退居二線,成了輔助課。
習文課,則是從三字經開始,到百家姓、千字文,再到唐詩宋詞,四書五經,遵循的是漢人教育孩子的那一套,由淺入深,循序漸進。
蘇淺蘭並不害怕會惹範文採懷疑,接過他遞來的書籍,張口便讀,從三字經一直讀到論語、大學。不但流暢的讀了下來,而且能夠理解不少文句中的含義。範文採隨便考問了一些比較有名的詞句,她都能把文字的意思解讀出來,而且每有新鮮的論據。
當然了,古人注重背誦,動不動就要人把讀過的書整本背下來,最好能夠倒背如流,這個,蘇淺蘭是做不到的,她只能按照現代人受教育的方式,頂多可以背誦比較有名的一些唐詩宋詞,以及古文名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