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夕站在薩克拉家族城堡內,看向了天邊,看向了這個遍地是屍體的戰場上。
她抖著搖晃的身子,噗通一聲的跪了下去,跪下去的聲音在這異常寂靜的戰場上,顯得異常的明亮。
她跪在瑞絲羅西的屍體邊,“媽…………”
撕裂的喊著,撕裂的嗓音,劃破了高空,淒冷催虐,虐入心扉。
後哲、藍、斯、孤、雙子、雙生、楓站在了雲落夕的身後,站在她的身側。
他們沉默了,本就極白的臉色,更加白了。
他們都在壓抑,壓抑在他們心間流竄。
她痛苦的呼喊著,歇斯底里的面容,印在了他們的眼眸中,深深的印在了他們的腦海裡。
他們低下頭去,淚,已經悄悄落下,滴入腐臭的泥土中。
他們各自扭頭過去,誰都不願意看到彼此的淚,都在遮掩自己的淚。
雲落夕趴在泥土中,渾身異常的顫抖,悲痛、哀怨、深恨……交錯複雜圍繞在她心間。
她痛苦,仰天,眼淚,肆意紛飛。
她哭了,洶湧的哭了,天上的雪越下越大,那是濃濃的哀傷,濃濃的哀痛,濃濃的哀怨……是她濃濃的恨。
她身上的雪霜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雪花飄落的速度很快。
剎那間,她被掩蓋中雪中。
後哲慌的跪了下去,“落夕……”
他扒開落在她身上的雪花。
楓跪了下去,同樣在奮力,扒開她身上的冰雪。
斯也跪了下去……
他們都跪了下去,他們扒了很久,很久。
兩分鐘的時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他們以為她被凍僵在冰雪裡面,他們以為……
驟然,她站起來,冰雪和霜水,從她身上,奇怪的悄然滑落,褪去的一乾二淨。
雲落夕身上褐色的小禮服長裙瞬間幹了,她低著頭,凌亂的長髮微微浮動著,靈動的貼在她的身後,低垂的黑色睫毛抖了兩下。
乍然,雲落夕,抬眸,眼簾直視後哲時,一黑一紅的瞳色,熠熠生輝,閃亮著幽譎的光芒。
黑的那隻眼睛,裡頭滾動著墨黑的液體,似乎滾動在宇宙中液體。
紅的眼睛,散發著燁紅的熔岩,如同來自地獄中的熔漿,躁動著,彷彿要從她眼睛裡迸發出來。
她看向了後哲一眼,眸光閃著淚花。
她緩緩合上,仰頭,微微張嘴,輕輕道著:“這……是……我……最……後……一次……落淚……”
雲落夕伸出手臂,雙掌朝上,忽然天上的飄落的雪花,在空中的靜止了,彷彿空間和時間靜止了般。
楓、孤……他們驚詫,要不是他們能動,他們真以為時間靜止了。
雲落夕看了他們一眼。
他們永遠不會忘記她那個眼神,極致的冰冷,冷入骨髓,冷入他們靈魂深處,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雲落夕抬頭,仰天,輕輕的嘆息著。
天似乎跟著嘆息著,停止半會兒的雪花,在她嘆息過後,又開始落下。
它們在落著,依舊的落著,雪花落的更多了……
飄飄灑灑是滿地的哀怨,散落整個黑暗之城……
天暗了,人的心總有一天要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