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軒雙眼閉闔,好一會都沒說話,良久,他緩緩睜開眼,嘆道:“我基本算是個死人了,你們卻要為我陪葬,這於我來說是福氣,還是罪孽……”林叔低著頭,沒有言語,就聽他虛弱的嗓音又揚起:“林叔,太女就是顧二小姐,這點你是知道的,而大周當年發生的慘事,你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現在給我說說,如果你是她,遭遇那麼多苦難,現在曉得仇人是哪個,你會怎麼做?”
“公子……”林叔嘴角動了動,抬起頭,看向他,卻遲遲沒有說話。
“如果我是顧二小姐,我想我怕是活不到現在,那時她傷得很重,幾乎無藥可醫治,但她憑著堅強的心志,以及求生的意念,硬是從鬼門關活了過來。”洛逸軒說著,思緒仿若回到那一年,回到救連城姐弟三人那一年,“我那時就想,能讓她重新睜開眼,從鬼門關活過來,一方面是她放心不下妹妹和幼弟,但更緊要的一面是仇恨!是仇恨支撐著她活了過來,是仇恨支撐著她逐漸變得強大……”
林叔截斷他的話,悲聲道:“公子您別說了,就算太女要報仇,可你對她有救命之恩,她不會拿您怎樣的。當年之事,咱們並不知情,那是大將軍一手謀劃的,抽個空,你與太女說說,興許她對夫人也會手下留情。”知道這樣說會惹主子不悅,但他就是想把這些話道出。
洛逸軒聞他之言,先是怔了怔,接著道:“你們都回屋歇著吧,我這不用伺候了!”他蒼白若紙的臉上,不見絲毫情緒起伏,林叔注視著他,嘴角翕動,囁嚅道:“公子若覺得我說的話不妥,就當我沒說過吧!”音落,他轉身走向門口。
“去歇著吧,我有事自會喚你們。”轉頭朝系在床頭上的一根繩索看了眼,洛逸軒著竹芯回屋休息。
那根繩索延伸出兩個分支,分別通到林叔,竹芯屋裡,只要洛逸軒這邊有事,拽下繩索,林叔和竹芯屋裡便會響起鈴鐺聲。
洛逸軒夜裡安寢,不喜屋裡有人伺候,這才想出這麼個法子,好有事第一時間傳喚林叔,竹芯過來。
夜靜寂,月清涼,巡邏的御林軍侍衛,不時穿梭在各殿宇,宮牆之間。
“我想他們近期恐怕就要大動作了!”連城與皇甫熠坐在主位下屬,看向連怡,風清道:“到時宮中的警戒,君父就多費些心神,我呢,就和熠全力對抗大將軍和女巫二人。”
風清頷首:“靈山一行,辛苦你和熠親王了!”連城搖了搖頭,微笑道:“大家都不是外人,母皇和君父就喚熠的名好了。”
皇甫熠聽她這麼說,眸光挪向連怡,風清,淡淡道:“兩位是連城的親人,喚晚輩的名即可。”
連怡,風清互看一眼,點了點頭,倒也沒說什麼,片刻,連怡道:“我和你君父,還有國師商量過,與其等他們出手,倒不如咱們先發制人,你覺得怎樣?”柔和的眸光鎖在連城的臉兒上,她唇角掛著暖笑,只覺這個女兒怎麼看也看不夠。
“甚好!”連城稍加琢磨,表示贊同,道:“時間確定了嗎?”
風清目光冷靜,道:“後天夜裡。”
“君父已除去軍中的敗類,現在他們手中的力量就剩下毒人,若是後天夜裡雙方交戰,那些毒人恐怕都得死!”連城說著,眉兒不由擰在一起。
“君父還是希望你視情況而定。”提出這樣的要求,風清覺得有些難為連城,但他這也是沒有法子,總不能因為要除去那兩人及同黨,置那些本就遭受傷害的百姓於不顧。
連城沉默,好一會方道:“我儘量!”
“洛翱在軍中的勢力我是設法剷除了,現在軍中領兵的都是我原來的老部下,但咱們不能低估洛翱的實力,他或許在暗中還培養著除毒人以外的其他力量,所以你們一定要小心行事!”
“嗯。”連城應聲,忽然間她似是想到什麼,問:“國師最近好嗎?”
從靈山回酈京途中,連城自然發現周圍氣象有變,人們好似不再死氣沉沉,個個臉上洋溢著生機,就像是久逢甘露,眉眼間有著說不出的喜意。
不用深想,她都知由有此變化,與君奕脫不開關係,也只有他有那麼大的本事,大面積祛除那些受“神之子”迫 害之人眉心所聚集的黑氣,可這樣一來,他定是消耗不少靈力。
他,還好麼?
“國師……國師他沒事,你不用擔心!”為了靈月,那人做出的犧牲實在不小,連怡淺聲說了句,不由回想到君奕前晚叮囑她的話——別把我的情況告訴她!
說這話時,他神態柔和,好似那個她是他的愛人一般。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