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等了二十年了。”
歐陽傾停住腳步,死亡般冷寂的眼神射入他面紗:“我等這一天,也等了二十年。”
男子愉悅的笑聲自斗笠下飄了出來:“你在大街上亂晃,就是為了引我出來找你嗎?真是調皮,半路拋下我的人自己入京,害我差點兒找不到你,要跟我玩遊戲,也得顧忌一下自身安危。下次不許這麼任性了。”
語氣裡的寵溺,幾乎要蓋過了萬人心頭的孤寂。
歐陽傾的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她自身後取出箭矢,搭上了弓箭。
男子的笑聲有了一瞬的凝滯,但很快,再次呵呵地笑了,這是這一次的笑裡,帶了一些不以為然:“一回來就要殺我嗎傾兒?你的心……可真是狠啦!不過在你下手之前,還是好好想想這樣做究竟值不值得!”
歐陽傾的箭對準了他心臟:“殺了你,就什麼都值得。”
“嘖嘖嘖。”男子搖了搖頭,輕笑,“你果然還記得我,我可真是欣慰呢,傾兒。看在你如此在乎我的份兒上,我不妨實話實話了。傾兒,我才是最在乎你的人,世宗有楚芊芊了,不會再愛你了,他還想殺你對不對?你何苦為了他,犧牲自己的幸福呢?乖,到我身邊來,我會對你好,比任何人對你都要好。”
說著,他從寬袖裡取出一道明黃色的聖旨,“你看,我連封后的旨意都擬好了,只等我登基拿到玉璽,你就能做大周的皇后。世宗不會娶你的,他要封楚芊芊為後。你已經死了,他不會要你了。不僅如此,他還會殺了你,楚芊芊也會殺了你,他們誰都容不下你!傾兒,別犯傻,你殺了我他也不會領你的情。”
歐陽傾拉開了滿弓。
☆、【46】
斗笠男子錯愕地笑了一聲,似乎沒料到自己苦口婆心勸說那麼多之後,歐陽傾居然還要對他痛下殺手。
可下一秒,他又釋然了。
若非歐陽傾是這種“執迷不悟”的性子,自己又怎麼會喜歡?
不過,他沒有與歐陽傾交戰的打算,不管是他傷了歐陽傾,還是歐陽傾傷害他,都不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
他抽身離開。
可他到底低估了歐陽傾的箭法。
當箭矢刺穿他胳膊,弄得鮮血四濺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個女人的心比以前更硬了。
或者,她已經沒有心了。
他握住箭身,啪的一聲折斷,現在他應該慶幸箭上沒有毒!
“傾兒,不管你信或不信,你都只能是我的!”
冷冷說完,他飛身離開了原地。
歐陽傾沒第二次拉開弓,不是她想放過他,而是她拉不動了。
傷口裂開,血珠兒順著胸膛流了下來。
她攏了攏衣襟,也轉身離開了原地。
來時的萬家燈火,漸漸滅了,嬉笑歡鬧的聲,慢慢沒了。
更夫瞧著鑼,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不知不覺間,歐陽傾走到了食香居門前。
食香居生意興隆,時常營業到子時。
胡掌櫃一邊與碧珠核算著本月的賬冊,一邊望向滿口,容顏憔悴、神色淡漠的女子。
女子長得真好看,神仙似的人兒,抬眸望著食香居的牌匾,不知想些什麼,發呆的模樣也叫人轉不開眼睛。
“姑娘,要進來坐坐嗎?”胡掌櫃給碧珠使了個眼色後,碧珠笑盈盈地招呼了上去。
歐陽傾看向她:“這裡換東家了嗎?”
碧珠愣了愣,道:“啊,是,是啊,現在的東家是太子爺和太子妃。姑娘是找人還是吃飯?”
歐陽傾轉過了身。
碧珠眼尖兒地看見了她胸口的血跡:“姑娘!你受傷了,我給你請個大夫吧!”
歐陽傾沒理她,走了。
不知走了多久,她停下腳步,來到了楚家大門口。
大門緊閉,隱約能聽見小廝與婆子在門房吃酒的聲音。
她朝裡看了看,不知在期待什麼,卻又什麼都沒看到。
……
溫暖的房間,燻爐嫋嫋升煙。
楚芊芊脫力地趴在諸葛夜的身上,微微喘息。
諸葛夜抬手撫摸著她光滑的脊背,與她如墨的青絲。
楚芊芊饜足地眯了眯眼:“你看過太醫啦?”
諸葛夜含糊地“嗯”了一聲。
當然是沒看過的,可聽沈氏說她做惡夢把自己嚇醒了,他又覺得這段日子的逃避給她造成的傷害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