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嘟囔,“一句話的事兒,把十娘放了不就結了,一直拖……”
瑤娘扶住八娘,“你這頭胎,走路要特別小心,別一驚一乍的!”
八娘嘟著嘴,不吭聲了。
曹夫人在心裡輕嘆一聲,拿帕子沾了沾額頭的薄汗,吩咐婆子,“去弄些冰塊兒放在偏廳,有身子的人最見不得熱。”
卻沒等幾人走到偏廳,前院又來人傳話,“二房放了和離書,六奶奶……夏家十姑奶奶身子有些不舒服,盛大人說不留下吃飯了,請盛夫人快些出去接應。”
曹夫人一聽,臉色就有些變化。
什麼叫身子有些不舒服,怕是二房的人用了手段。
不禁在心裡把二房那些拎不清的罵了一通。
三娘在京城這麼多年,顯然也清楚大家子裡的手段,那小廝話甫落,她的臉就是一白,撲過去問,“怎麼個不舒服法?人可還能走動?”
丫鬟欲言又止,八娘在旁一聲喝,“說!”
那丫鬟嚇的一個哆嗦,曹夫人剛想上前攔話,三娘一個冷眼看過去,曹夫人嘆了一聲,閉上了嘴。
那丫鬟見自家夫人也不敢為難,忙道,“夏家十姑奶奶是被人……抬進來的,瘦的很……說了兩句話,人就昏了過去……”
言語間也有幾分唏噓。
三娘幾人臉色大變,八娘大罵,“狗屁大家族!十娘要是死了,我跟他們沒完!三姐、瑤姐,我們走!”
三娘點頭,朝曹夫人點了點頭,與瑤娘、八娘徑直離去。
曹夫人苦笑,問那丫鬟,“你說的都是真的?二房真把人給折磨的……”
“夫人,奴婢說的還是輕的。”丫鬟看著三姐妹走遠的背影,想到夏家十姑奶奶的慘狀,吞了吞口水,“六奶奶瘦的只剩皮包骨了,臉就巴掌大,眼窩深陷,灰白灰白的,頭髮乾枯的都成坨了……”
曹夫人倒抽一口涼氣,“怎麼會?六小子這才去幾天?”
曹夫人身邊的婆子就唏噓道,“怕是六少爺不行的時候,二房就開始搓磨六奶奶了。”
“真是……”曹夫人半天想不出指責的話,狠狠道,“胡鬧!”
……
前院。
八娘一看到十孃的模樣,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了下來,“十娘!”
她撲將過去,李書文險險抓住她的胳膊,不讓她碰到十娘,“大夫說她內傷頗重,你小心不要碰到她。”
眼前躺在躺椅裡的女子,一頭烏髮乾的像草,長短不一,一坨一坨的散發著古怪的味道;一張清秀的臉此刻卻顴骨高聳,眼窩深陷,嘴唇發白,活像頭骨上蒙了一層臉皮;一身簇新的綢緞衣裳空蕩蕩的在身上,風一吹,清晰可見飄蕩的幅度;露在外面的一雙手,瘦削的只剩骨頭,偏還有著沒有褪去的紫紅印跡!
三娘腳步踉蹌,叫了聲“十娘”再說不出其他的話,眼淚決堤一般往下落。
瑤娘驚呼一聲,一把捂住了嘴,眼淚婆娑,“怎麼會這樣?十娘……”
“誰打的?誰打的!”八娘一把推開李書文,叉腰衝當中的曹老將軍與曹書硯道,“誰把我家十妹打成這樣的?給姑奶奶我滾出來!”
曹老將軍面色不虞,曹書硯滿臉尷尬。
“八娘……”李書文去勸妻子,卻不想八娘連退兩步,“你別過來!今兒個他們不交出人,我豁出性命不要,也要跟他們鬧到底!堂堂的忠義侯府,天子近臣,做出這等不要臉面的事,還說十娘剋夫,要把她關進曹家庵堂!豬狗不如的東西,我呸!”
曹老將軍的臉黑的嚇人,曹書硯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站在曹書硯身邊的中年男子,卻跳了出來,“你說話留點口德,她自己不吃飯把自己折磨成這個鬼模樣,管我們什麼事兒?年頭上御醫還說我們家六小子能活過年尾,這才一半就去了,不是她剋夫又是誰?我們家老太爺可還因為這事昏迷……”
曹書硯去瞪開口說話的人,那人只頓了一下便繼續說了起來。
八娘眼睛一瞪,拎起裙襬,大踏步朝那人走了過去,李書文臉色大變,“八娘,你冷靜……”
八娘卻腳下一錯,避開了李書文,身形奇快的朝那人飛奔而去,廳中眾人皆是一愣,不待反應,一道殺豬般的淒厲叫聲響徹忠義候府,八娘竟一腳將那中年人踹飛出去,只跌在院中的一塊觀賞用的石頭上,當場吐了口血出來!
眾人臉色大變。
幾個小廝撲上去叫,“四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