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驟然一歇,重澤看了眼手邊的魚竿,想到自己剛才因為不想放開抱著她的手去碰魚竿而把快上鉤的魚嚇走,現在怕是那一片都沒有魚蝦的痕跡了。
不過既然是她想吃。
平靜的湖面突然蹦出幾條肥碩的魚,在半空中可憐兮兮地甩著魚尾,“啪嗒”幾聲掉在了湖邊上,徒勞地在草叢裡蹦躂著。
靜好從重澤腿上跳下來去檢視那幾條魚,還沒把那條蹦得最有生機活力的抓在手裡湖面上再次一陣激盪,化開一圈圈越來越大的漣漪。
出來的是一個頗為狼狽的魔。
阿修羅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水草,苦哈哈地掛著討好的臉望向端坐在原地的重澤,“魔尊大人,雖然說您拿到這個位置理所當然又不費吹灰之力,但你好歹也要上點心好不?你不去找天界那群人算賬,那些無所事事的魔都在找我了。”
“要說您是我帶回來的不假,但他們怎麼都忘記了我是被你暴打一頓才被迫帶路的,只要有事找你就拿我當受氣包……”
他絮絮叨叨唸了一堆,重澤坐在原地無動於衷,連眼皮都未抬一下。
“魔尊大人,不是吧,這才幾百年,您就備懶到連心上人的仇都不報了?天界那群臉皮厚得要死的可是會以為您還念著之前的情分又出來瞎叨叨的,我勸您還是直接像開始那樣,把他們都殺了一遍了事。”
他一提,重澤就想到了當時的一幕幕,想到當時痛不欲生的心情,想到如今到底沒能圓滿的相守,想到從她嘴裡聽到的那些刻意被輕描淡寫了的辛苦和委屈。
他捧在手裡連頭髮斷了一根都要心疼的寶貝,卻獨自受了那麼多的委屈。
重澤身上的氣息迅速地發生變化,除了靜好,十重天內展開手臂都環抱不過來的大樹都發出了吱咯吱咯的慘叫聲,站在湖面上的阿修羅更是狼狽萬分,摔了好幾個狗啃泥才逃出醞釀開巨大漩渦的湖面。
“不是吧,這又是發……”
他的話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看向那個在波濤洶湧的威壓下還能自在地朝著魔尊跑去的姑娘,等到看見她展開手臂抱住魔尊的腰時,更是連下巴都差點掉了。
那還是雌兔子都不能進三尺的魔尊嗎?
靜好在重澤腰間輕輕擰了下,“喂,我剛上岸的魚又被你扔下水了。”
風停雨歇,奔湧的威壓瞬間停滯,回緩到最初的安然。
重澤低下頭,和看上去真有些不滿的心上人打商量,“我幫你重新扔上來?”
向來在情場所向披靡的阿修羅看到這裡哪裡還能不明白,他心思轉得飛快,立即就想到了應該討好的物件,“原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東海龍宮的十公主,和我們魔尊真是相配得天上地下第一對啊。”
誇讚上司的心尖尖的準則,不誇美,專說配。
免得被不好惹又愛吃醋的頂頭上司以為你羨慕嫉妒,準備開搶。
阿修羅自覺這話說得相當得體,卻沒想到他的上司照樣是反應巨大,轉頭來瞪向他的眸子簡直想把他拆開重組了。
“你……”重澤穩了有些顫抖的音調,“你看得見她?”
這問題問得阿修羅一頭霧水,一向巧舌如簧的嘴都不知該說什麼,倒是站在一邊的靜好終於從話裡聽出了些意思,揮了揮手示意他先走人。
十重天再次陷入安靜。
靜好看著震驚得到現在都還沒有回過神來的重澤,嘴邊埋怨他和嘲笑他的話瞬間就被吞回到了肚子裡,更多的心疼漫了上來。
還以為他是真的平靜,沒想到他卻是平靜地接受了可能更可怕的事實。
別人看不見她,那她是什麼?
或者說,他一直都在當這是一場夢?
難怪好說話到不行,也難怪他隔幾分鐘就要回頭看她。
“喂,重澤,”靜好跨坐到他腿上直著腰將他往下拉了點,親暱地和他抵著額頭,“對不起,我回來一直沒有和你打招呼,忘了這麼久才在這裡補上。”
她捧著他的臉重重地親下去,像是之前在天界被他逼著時的模樣,在他唇上用力咬了口,鐵鏽味的血液散在唇齒之間,被細細安撫著的疼痛分明。
周圍風清水靜,花好鳥鳴,安詳得就此老去也不可惜。
但所有一切,比不上在他眼前的身影,在他唇齒間盤桓著的聲音。
“重澤,我回來了。”
重澤遲疑了許久,才驟然用力將她死死抱住,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個低啞的應答聲,低下頭將自己埋在她的肩窩裡,不看著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