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去,卻瞧不清她的模樣……
☆、西泠(上)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白潁川舉著酒杯,待杯中酒涼,所等之人終於閃身入門,遂抬眸含笑道:“等了這麼久都不來,我還以為你要爽約!”
說罷卻不覺一怔,一年多未見,那清俊的臉龐似多了幾分剛毅與冷漠,與記憶中竟頗有些不同。
那人也不多話,執起火爐中的酒壺自倒了一杯,仰頭飲下,“說罷,什麼事?”
白潁川度其神色,當下也不再拐彎抹角,“十二月十二,萬梅園有一場斗酒宴,乃是建康城十八酒坊與梅太卿聯手舉辦,據說梅家小姐也會參賽。這清漣小姐與涵兒乃是總角之交,你猜她會不會去?”
十二月十二,萬梅園。
遠處短歌飛弦,暗香疏影裡遊走的除了酒坊青衣以外,還有許多公卿仕宦家的公子小姐前來約會遊玩,無意間朝花林裡一瞥,又見一對青年男女在花樹下偶偶私語,稍時也不知那男子說了什麼,兩人便開始追逐嬉鬧;或有單身女子在院中折梅,面色也看不出是喜是愁。
白潁川不覺微笑輕聲吟道:“憶梅下西州,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這角落裡的景象倒是比賞酒宴還雋雅許多——”
身側江越無心理會他的笑語,將眉峰輕輕一蹙,淡淡道:“今年的賞酒之宴可真是奇怪,竟然開在臘月寒天,偏偏還有這麼多人。”
白潁川笑道:“說是賞酒,實則是賞美人也未可知啊!野江高士,西泠梅花,在建康城裡有誰不想一睹梅清漣之貌,嘗一嘗冠絕天下的西泠梅花釀?”
江越心下立時有些明瞭,這野江萬梅園乃是當朝二品太卿梅隴君家的產業,梅太卿有個女兒,非但生的出塵脫俗,還頗有才情,而且深諳釀酒之術,是建康城名淑女中品性最高潔出世的一個,
這等女子,時人多仰慕也不足為怪。
耳邊又聽白潁川道:“去年太后下令甄選建康名淑女,隨雲靜齋的畫作都已送進了宮,然則因平江王爺舊疾復發,和王殿下留在榻前侍奉,便未到京城來,事情也就耽擱下來了。今年和王殿下總算順利入京,太后娘娘舊事重提,只不過口諭還未來得及下,我總覺得梅姑娘將這場賞酒之宴開在這個時候,有些蹊蹺。”說著不覺笑了出來,心下雖有一番猜測,卻不曾對江越明說。
言談間已經到了賞酒宴的會場,只見梅園空曠之地搭了一個品酒的高臺,四周坐著幾名家世顯赫的公卿貴族做為裁判,個人面前皆放著精緻的杯盞,琳琅滿目,煞是耀眼。
白潁川且掃了一眼,沒想到竟在看臺的角落裡發現一個熟悉的人影,江越順著他的目光瞧過去,乃是一個一襲素錦白袍玉帶金冠的王孫公子,半身隱在雪白的梅花影裡,雖只隱約瞧見側影,可那清雅的氣度已教人難以撇開視線。
白潁川面色凝重,低聲對江越道:“和王殿下,他竟然也來了!”語畢徑自走過去。
和王也早瞧見了他,微笑著起身相迎,白潁川拱手施禮,壓低聲音道:“大冷天,沒想到兄長竟也有空來湊這場熱鬧!”
和王不覺笑道:“實是受人之邀,推辭不得!”
言罷一抬眉,目光乍然間與江越撞在一起,江越暗歎於他眉宇間的清雅風華,而和王瞧他清俊不凡,也自頗有些發怔,問道:“這位是……”
白潁川道:“司天少監江越!”
二人相對,一時無話,看臺上的樂聲悄然止住,主持今年品酒宴的乃是皇商石修,座下的幾位公卿與他也都相熟,拱手招呼之餘,又說起三甲美酒進貢以備壽陽春宴並比賽規則等語。
白潁川本以為和王乃是為了梅清漣而來,可見他選的位置非但靠後,且毫不顯眼,不免又有些生疑。
建康城大小酒坊十八家的美酒一一登場,賽事漸趨激烈,一輛懸著素錦白紗的七寶香車緩緩駛進來,遠遠停靠在角落裡。
稍時,會場中跑來一個雙鬟小婢,掀開垂門白紗嬉笑道:“小姐,那位蕭公子果然也在——”
車中梳著垂雲髻,身披雪白狐裘的美人絳唇輕牽,不覺露出一絲淺笑。身側坐著的紫衣少女急不可耐地探出頭來,一邊笑道:“快讓我看看,梅姐姐傾心的蕭公子究竟長什麼模樣!”
小婢將手一指,正指向角落梅花影裡坐著的白衣人。
距離太遠,看的並不真切。只是她目光一掠,卻看清楚了白衣人身側站著的兩個人,霎時間變了顏色。
車內梅清漣見她良久一言不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