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裡,心頭一陣陣刺痛。
也不知當時他將劍刺進小蝶心臟時,她有多痛!
“小蝶,小蝶,你也不要原諒我……”
半晌他俯下身摸了摸墓碑,緩緩道:“琪兒,之前我遠遊蜀中,你說喜歡巫山上的忘憂花,可我沒有找到,這次一定找回來!”
回到煙雨莊,風柳堂裡傳出陣陣咳嗽聲。
思起師父壯年喪妻,暮年又喪女,心下陣陣痠痛,推門走進去。
盧君簫抬頭看他,不覺間咳嗽又加重了幾分,沉聲道;“琪兒死了,你可以不必留在這裡,天下的女子你喜歡誰就去找誰,也不必再帶到我面前來!”
李情天低眉沉聲道:“這一切都是弟子的過錯,師父當年憐我孤苦,將我帶回家中,十多年來待我亦師亦父,不曾想今日我卻害得你家破人亡,弟子百死莫贖!”說著跪下去,將寶劍遞給師父。
天都寶劍收於鞘中,華光依然不可逼視。
盧君簫心下一怔,這是自己疼了多年的徒兒,他天資超絕,俠肝義膽,若說他有什麼缺點,就是心腸太軟。之前琪兒心屬於他,自己也表明態度,想將女兒許配,他心裡明明不喜,卻也不好開口拒絕。
這麼多年,他一切都順從自己,乖的像一個最聽話的兒子,倘若不是受那隻狐妖魅惑,又何至於此?
盧君簫長嘆一口氣,搖頭道:“我已經失去了女兒,不想再失去兒子。天兒,你老實告訴師父,那天晚上你動手殺了狐妖之後,是否將她的魂魄也封入了天都劍中?”
李情天面色驟然一變,盧君簫轉過身去不看他,“其實你不說我心裡也清楚,依你的個性根本不忍心向她下手,可當時在場那麼多人,若是別人動手,那狐妖必定魂飛魄散,你是為了保住她的魂魄才狠下殺手,旁人看到你那麼決絕,自然不會起疑心,可是師父不同,你騙不過我!”
李情天忽覺全身一陣蝕骨涼意,黯然淚垂,低聲哀求道:“小蝶畢竟是狐妖所化,世間之事於她而言太過複雜,便是不明白這些才犯下大錯,弟子實不忍心看著她形神俱滅,求師父給她一個機會,讓她重入輪迴。”
盧君簫早料到他會說這番話,心如死灰,擺手道:“罷了,師父也不想再逼你!只是我要你立誓,在為師有生之年,絕對不能將這狐妖的靈魄放出來,否則的話,你便再也不用認我這個師父了!”
天都劍乃是神兵利器,小蝶的妖靈若長鎖劍中,必定受盡煎熬,可他又怎能棄師徒情義於不顧?
李情天木然起誓道:“弟子立誓,在師父有生之年絕對不將小蝶靈魄放出,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幾日後,李情天離開煙雨莊,去往巫山。
一路長途跋涉,與小蝶之事早已傳遍江湖,在世人眼裡他再不是那個一身正氣的情天劍客,而是一個受狐妖迷惑的孟浪之徒。
路上遇到不少江湖舊識,對他避如蛇蠍者有之,汙言誹謗者有之,甚至連那些傾慕過他的江湖少女也個個橫眉豎目。
閒言再刺耳,與他而言也只是些顛來倒去的廢話,撩撥不起一點情緒,反倒是他的寶劍有時候會哭。
一路走了大半年,入蜀之時已是隔年春天。
曼曼青柳濛濛雨,曉寒深處,不知何處酒肆飄著一股沱酒的醇郁香氣。
李情天遇見柳曼青正是在酒巷口,一身翠衫的少女跌坐在地,一隻手放在腳踝上,目帶哀怨,一霎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小蝶。
當初的小蝶是自己從樹上摔下來,假裝傷了腳騙得他前去,而柳曼青是被一個醉漢撞倒在地。
見那醉漢罵罵咧咧揚長而去,李情天又剛好經過,遂伸手將她扶起來。
柳曼青面頰緋紅低聲道謝,李情天默然無言,自她身邊走過去。
陰雨天客棧大堂的光線忽明忽暗,明知柳曼青跟進來,李情天也不去多看她,獨自坐在角落裡,將劍放下。
寶劍微微發著青光,恍似是封印在裡面的小蝶在說話。
李情天笑容寂寥,伸手摸了摸劍鞘,“小蝶,這就是我曾經跟你提起過的芙蓉客棧,下雨天會聽到雨滴落在屋簷上,像琵琶聲一樣,還有很好吃的香葉餅和芙蓉糕,這些小點心你以前總是吃不夠。”
鄰座忽有人將杯盞重重摔在桌上,李情天側目看過去,乃是幾個蜀山劍派裝束的女子,而且摔茶杯的那女子他還認識。
去年他在劍閣之時,曾奉師父之命上山拜見蜀山劍派掌門人,在山上盤桓幾日,也與門中男女弟子切磋武藝,許多女弟子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