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倒不必與雪蕊明說。轉眸瞧著她,柔聲問道:“這些日子,你好不好?”
雪蕊微頷首,道:“有奶奶陪著,我還好!”
月夜吃了一驚,此刻方知巫醫雲羅尚還活著,且和雪蕊一起被關在綠湖宮。
而雪蕊也不曾多做解釋,當日綠湖公主令她將製藥的配方寫下來,又讓奶奶做了同樣的事情,見兩人所寫的藥方絲毫不差,才讓她們相見,一同製藥,這件事情卻不能告訴月夜知道。
思慮片刻,漸漸打起了哈欠,見月夜瞧著她笑,不覺幽幽道:“這雨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停!”說著又將手舉在嘴邊,打了一個哈欠。
“這樣的雨一般要下上兩個時辰!”月夜微笑,“雪蕊,你很困嗎?”
雪蕊點點頭,輕聲道:“我好多天都沒有好好睡過了,我想睡!”玉頰緋紅,眼眸輕瞟,止不住貪戀他方才睡過的一丈軟榻。
月夜頓起了一陣憐意,朝一旁讓了讓,扶她好好躺在榻上,微笑道:“你睡吧,等雨停了,我會叫醒你!”
雪蕊眼皮輕動幾下,以示回應,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黯淡的天光中瞧不清楚她的樣子,只閃電射進來,照在她的臉上,眼睫似也在輕輕抖動。
許久,月夜笑了笑,抬手撫摸她的面頰,低聲道:“我天天想著你,也不知你知不知道?”語畢慢慢貼近那少女的臉,“雪蕊,眼下我還沒有想出辦法,將你帶到身邊來,再忍耐一段日子好不好?”語畢閉目在她的柔唇上輕輕一碰。
回到綠湖宮以後,所有的事情都像以前一樣沒有變化。
第二天早上,巫醫雲羅見雪蕊做事情的時候,一會兒發呆,一會兒又臉紅,魂不守舍的,以為她生病了,詢問之下,才得知發生了何事。
昨日在釣船之上,雖然他的那一吻很輕,可還是驚醒了雪蕊,她的眼睛輕輕睜了一下,又在電光掃進來之前立馬閉上。之後又一直裝睡,可是呼吸禁不住疾了許多,月夜自有所察覺,也只是看著她假寐的樣子發笑,並不拆穿。
巫醫雲羅聽罷沉吟不語,面上的表情十分複雜,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麼,雪蕊禁不住搖了搖她的手臂,她才轉回神思,幽幽嘆息一聲道:“孩子,你知不知道……”
話音未落,大門被人撞開,一對夜郎國士兵突然闖進來,為首的道:“把這兩個巫族賤奴抓起來!”
雪蕊大駭,花容失色與奶奶抱在一起。
將軍府內,正在習字的月夜突然伸手碰翻了桌上的茶盞,清脆的瓷器碎裂聲令他陡然間驚醒。
恰逢月明匆匆趕來,一臉凝重之色道:“出大事了,你可能保不住雪蕊了——”
原來這一代夜郎國君在登基之初,便開始耗費巨大的物力財力去修建長生臺,前一陣子抓來的巫醫部落俘虜自然也被遣送到那裡去做苦力。這幾日山中雷雨不斷,昨夜奔雷更是將夜郎王豎在臺上的石像炸燬。據巫師所言,乃是上天震怒,不欲國君得長生之術,須血祭上百名戰俘,方可解此困厄。
眼下所有巫醫部落的戰俘皆被綁在長生臺上,只待三日之後盡數火焚,雪蕊和雲羅巫醫亦在其列。
☆、鳳鳴琴
是日,夜郎王春獵於王城西郊竹林圍場,有群臣相護。近午之時,單騎獵雉雞於野,卻遇猛虎嘯山。
日影蒼茫,遊雲徘徊。
四周青竹茂盛,林間小道上一個身穿錦衣的中年男子跨著一匹頭戴金盔的紫馬飛馳而來,身後追著一隻猛虎。
賓士數十丈,駿馬忽失前蹄,將錦衣男子摔下馬背。甫撐起身回頭一望,猛虎亦於數丈之外停下腳步,似並不急著撲上來。
正覺詫異,前方突然一陣虎嘯吹動竹林,竟走出來另一隻猛虎前後夾擊。
男子滿額汗水滴入泥土中,手指也在地面上摳出五個大洞。
雙虎幾聲呼嘯相合,前爪用力,縱身飛撲上前。
男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眼見要葬身虎口。
忽聞得一陣縹緲幽玄的清嘯,一道白影閃身而入,劍如長虹,將千百支翠竹削成利刃護在周身。
青竹利刃飛速旋轉,如重重綠雲環護,一霎間竹刃倒轉,朝兩隻猛虎刺去。
竹林後一群人高喊,“竹君——竹君——”
接著王公大臣和兵甲侍衛齊齊湧進來,錦衣男子起身振去衣上塵土,面上重又恢復了往常的倨傲凌厲之色,冷冷瞧一眼死在地上的兩隻猛虎和自己的救命恩人,即在眾人的簇擁之下離去。他的左眼帶著一隻黑色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