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之下還是支撐到了湖邊。
湖水冰冷,將全身浸泡其中,不多時已禁不住發顫。
那少女秀眉輕蹙,不自覺又朝篝火裡添了把柴,好在月夜自幼習武,這點苦楚也還經受的住,一直一言不發,篝火邊的少女才漸漸安下心來。
黎明之前,篝火已熄,遠處叢林中簌簌風動,大群雪狼奔湧而出。
白衣少女在睡夢中聽到雪狼的嚎鳴,睜開眼,已見大片灰色皮毛的兇獸如潮水般奔湧而至。
水中月夜睜開眼,見那少女倉皇間奔跑了幾步,幾乎摔倒在地,一匹雪狼飛撲而上。
水聲激盪,月夜飛身而出,長劍斬斷雪狼脖頸,落地時已將那少女抱在懷裡,單膝跪地,令她躺在自己腿上。
四面狼群,懷裡的少女在瑟瑟發抖。
月夜揮起長劍,自黎明搏殺到天亮,太陽出來時,狼群殘餘的勢力才緩緩退去,身後的湖水已成一片血紅。
低眉,懷裡少女如水般的眼眸閃爍不定,怔怔地凝著他,良久抬手拭去他頰邊的血珠。
兩人離開這血腥之地,找了一處林泉暫歇,交談之中,月夜方知這少女原是來自雪谷背後的雪山部落。
因那少女扭傷了腳,月夜便揹著她,走了大半天的路程,在黃昏之前來到一座四周圍著籬牆的茅屋外面。
院子裡一個滿頭銀髮一身白麻布裙的婆婆正在整理晾曬的藥材,月夜瞧了她一眼,登時大吃一驚。
那少女已推門而入,嬌聲喚道:“奶奶,我回來了!”
銀髮婆婆轉過頭來,一眼望見門外的月夜,目光相對,皆是一怔。
半晌聽那婆婆問少女道:“雪蕊,他是誰?”
白衣少女慌忙垂下頭,低聲道:“昨日我在谷中採藥,遇上了狼群,那位公子武功高強,是他救了我,還將我送回來!”
她救月夜在先,卻隻字不提,只提月夜擊退雪狼一事,乃是因為雪山部落蝸居深山數百年,從不接待外人,貿然將月夜帶來,實已犯了大忌,只盼祖母看在是她救命恩人的份上不要動怒才好。
而月夜聽那婆婆喚她的名字,一時間心下大震,失聲道:“你說,她便是雪蕊——”
銀髮婆婆握著孫女的手,一言不發,片刻月夜信步而入,緩緩道:“雲羅姑姑,十五年不見,姑姑可好?”
這銀髮婆婆卻正是十多年前救過他性命的巫醫雲羅,此時也已認出月夜,嘆息道:“已過去了這麼多年,我還以為此生或許不會再見,卻沒想到……”
月夜惻然道:“姑姑見了我來,是否已知將要發生何事?”
巫醫雲羅神色黯然,幽幽道:“你能來此,說明還記得當年你父親起過的誓,想來告訴我一聲。我想月麟將軍不會欺我,此次領兵前來的必然不是他!”
月夜頷首,“不錯!來的是我夜郎國聲名僅次於我父親的紅衣將軍冉玉,她還有一個身份,便是我國君的女兒綠湖公主。雖是女流之輩,可暴虐好殺,只怕……”
雪蕊一雙眼眸在二人面上來回流轉,全然不明白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
巫醫雲羅一言不發,良久自轉身回屋。
☆、忘憂谷
天色漸晚,雪蕊將飯菜端來,說奶奶在房中占卜未出,令他一人用膳,自己要等奶奶出來以後與她一起吃。
客隨主便,月夜也不曾多言,只是思起半月前那場綺夢,目光不覺在雪蕊面上多停留了片刻,瞧的雪蕊雙頰緋紅,一陣窘迫。
夜半斜倚於榻上,尚不曾入眠,忽聽得一陣敲門聲。
起身將門開啟,藉著月影,卻見雪蕊抱著枕頭站在門外,怯怯的聲音道:“奶奶說,要我到你房裡來睡!”
月夜心頭一震,瞧著雪蕊衣衫單薄,孤零零站在一團雪白的月影下,恐她著了涼,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只得先讓她進屋裡來,將她扶上床榻,自己在椅上坐著。
雪蕊見自己佔了床榻,遂問道:“我睡在這裡,待會兒你怎麼睡?”
月夜微笑,教她不用管,待會兒自己自有方法可以睡。雪蕊遂點頭,自睡了。她睡相甚乖,一動不動,宛若嬰兒,煞是可憐。
推開窗,朗月之下,巫醫雲羅正獨自站在院落中。
月夜走出來,輕聲道:“姑姑之前卜卦,不知吉凶如何?”
巫醫雲羅面上微瀾,淡淡道:“吉凶皆是天數,是存是滅全由天定,原非人力所能扭轉。非但我族,即便是夜郎,也難保未有傾滅之日,既然是天定,是吉是兇也都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