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點頭,那少年便俯下身,將她背在背上。
迎風走了數步,那少女嘴角的笑容猶未消去,卻忽聽得他說道:“珠兒,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揹你了,我以後都不想再揹著你了——”
珠兒全身一震,笑容登時僵在嘴角,顫聲道:“真的麼?”
白承之將她放下來,認真地點頭,“是真的!我以後不想揹你了,我想抱著你——”他突然將她攬腰抱起,雙眸灼灼凝著她,低沉的嗓音道:“我想這樣,把你抱在懷裡,以後都這樣,把你抱在懷裡!”
珠兒碎去的心神漸漸凝合,雙臂抱緊他的脖頸,眼睫狠狠一顫,緊閉雙目,微一側頭,與他的唇越接越近。
便在此時,是誰的呼喚攪亂了靈界與現實的界限呢?
池水中央,九歲的女孩兒回眸,見三皇子已追來,皺了皺眉,轉頭再來看時,水面上已只剩下層層濃煙,正自悠然飄蕩。
曉煙聚了還散,湖水靜無波瀾,紅燭燃了一夜,此刻已將熄未熄,燭火昏黃映進寢帳之中,榻上昏睡之人緊蹙眉心,似是在噩夢中苦苦掙扎,額頭的汗水沁了一層又一層,而後忽然間睜開眼。
侍奉在側的紫翹嚇了一跳,繼而面上泛出絲絲笑意,對簾外喚道:“承之少爺醒了,公主,他醒了——”
簾外依稀一陣響動,一個婀娜倩影飛撲而來,卻忽然在紗帳外頓住了腳,而後一步步後退。
昏黃的光線下,簾外之人似在微微發抖。
白承之凝著她的影子瞧了半晌,緩緩道:“你為什麼不進來?珠兒,你為什麼不進來?”
珠兒驀然抬首,眸中剎那間湧出一層水霧。此時此刻,卻不知該如何做,如何說!不由的緊咬下唇,不言不語。
“珠兒……珠兒……”帳中之人又喚了幾聲,眼角的淚水已滑落枕上,“這些日子,我好想你,你為何不肯進來看我?我的傷口好痛,我的心好痛,你進來看看我,好不好?”
簾外之人禁不住又向前踏出幾步,伸手想要掀開羅帳,卻又慢慢垂下,搖著頭頹然後撤,幽咽道:“承之哥哥,你為什麼要來?你不該來,不該受傷,更不該,此時此刻還念著珠兒……”
自己本已許身於他,卻依然做了別人的妻子,此刻又教她如何再面對他?
白承之的心猶如沉進無邊冰湖之中,瞪著眼睛想了許久,面上忽然泛出一絲笑意,“此時此刻,我連看看你的資格也沒有了麼?那天晚上,你離去之前,還曾問我,洞房是不是就是那個樣子,今日再見,你卻已經做了別人的新娘!”
他的聲音突然失去了溫度,像冰冷的刀子一樣捅在珠兒心上,痛得她幾乎昏厥。
白承之咬牙起身下床,將攙扶他的紫翹推出數丈,“呲”的一聲,阻隔在二人面前的紗帳被他一把扯下,拋落在地,珠兒猝不及防,驀然抬眸與他四目相對,聽得他冷笑道:“王妃娘娘不願見我,我卻偏偏要見一見你不可!為人妻者理應恪守婦道,絕不與其他男人共處一室,你為何還不轉身而去?”
珠兒不覺後退幾步,淚落如雨,片刻抬眸緩緩道:“鴛鳥□□,此生只認準一個伴侶;雁死荒丘,也有雌雁生死追隨;禽鳥尚且如此,何況一個女子,此身已許,卻如何還能再許他人?承之哥哥,珠兒不願負你,不想負你,你難過心痛,珠兒又何嘗不難過心痛?你罵我怪我,珠兒無話可說,你便怪我吧,原是珠兒不好,連禽獸也比不得,你好好養傷,我……我去了……但願你以後能夠平安喜樂,再也不要將我這個負心薄倖的女子放在心上才好!”語畢掩面而去,也不理會白承之在身後大聲呼喊。
“珠兒——珠兒——我不會忘記你的,也不想忘記你!就算你已做了別人的妻子,此生此世,永生永世,也要將你放在心上,到老到死,永志不變!”說完他便昏倒在地,胸口鮮血湧出,轉瞬間已將衣衫浸透。
只是他喊的那麼大聲,連遠在前廳的海陵王也聽了個大概,珠兒支撐不住,伏在涼亭的柱子上失聲痛哭。
過了整整一個冬天,白承之的傷勢才漸復原。
錦城的這個冬天奇冷無比,白雪壓著一重重的院落,也不知是否是路難行,珠兒再沒有來看過他。
待到了春日,他的心依舊沒有回暖。
珠兒此舉分明是要舍他,而他又有什麼理由不離去呢?又如何能教她難做?
午後花顏來探他,他便言道要離去,煩其告訴珠兒一聲,花顏自是吃驚,半晌嘆息了一聲,問他欲何時離去,又想去往何處?
白承之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