瀨玖正在書房聽管事的彙報自家莊子上今年的收成,雞鴨魚肉瓜果梨桃的——這些事情白旭梅是不屑管的,瀨玖近年來又不想管外事,故而轉攻內政,撐起這個家的運轉。
下僕來報說飯好了,瀨玖的生物鐘是極準的,道:“還沒到飯點,吃什麼飯?”
僕人就把白道人為客人做了調整一事給說了。
瀨玖不想白旭梅如此念舊,居然留那五鬆下來吃飯——須知,他們家的飯不是什麼人都能吃到的,特別是和白旭梅一個桌子。
看來這五松在白旭梅心中還是有一些地位的,起碼印象不壞,瀨玖慶幸沒有把五松給過濾出去。
到飯廳之時,瀨玖人未到笑已遠,熱情招呼。
五松本來還有點怕他,然,見他並沒有兇他的意思也就漸漸放下心來,還大著膽子道:“大將軍,你們家平常都吃些啥啊?怎麼你和白大少都這麼不見老,越活越年輕啊?”
瀨玖道:“無他。陰陽和合,黃老之道爾。”
五松忙拿出個小本,這個是他途徑各地記錄食材和做法的菜譜筆記,道:“你說慢點,太長了我沒記住。”
瀨玖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廝還真是敏而好學啊!我是說,你找個人睡覺……”
白旭梅一甩浮沉,揚了下下巴,瀨玖就從得瑟的狀態中恢復成常態,咳了聲道:“多睡覺,睡覺延緩衰老。”
五松有點失望,然,一想,人家大將軍家要啥有啥,想啥吃啥,即便有那種吃了不老的好東西自己也未必能見到,定是富貴玩意,也就罷了。
不多時,下人通報說少爺和小姐下了課換了衣服已經過來了,五松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抻著脖子瞅,他等了多時的孩子終於要出場了!
門開了,並肩走進兩個孩子,只見一個穿著水粉色童裝,另一個穿著小鴨子嘴角處嫩黃色的外衫;一個眼睛像杏仁,一個眼睛像雛鳳;一個扎雙鬟,耳鬢垂著五彩絲絛;另一個半披著頭髮,上面的部分辮了幾股小辮聚到頭頂,用小型號的點翠簪子綴著;倆孩子又都是粉妝玉砌,都很美麗。
五松卻嘎一下頓住了,左看看右看看,左看看又看看,兩個小姑娘,哪個才是他的圓蛋捏?他覺得自己可算是白活了,原本以為這兩年腦袋好使點了,誰知道關鍵時刻還是不夠用……
好在白眉道人知道他的情況,為他解圍,對倆孩子道:“今天家裡有客。這位乃是我從前的一位摯友。圓蛋,這位伯伯也是你來府裡之前一直帶著你餵養你的伯伯,你上前來相認吧。”
穿水粉色童裝,眼睛像杏仁,扎雙鬟的那個小姑娘就一下子歪過頭去,眨巴眼睛看著另一位,而另一個穿小鴨子嘴叉黃色外衫,眼睛像雛鳳,半披頭髮,戴點翠簪子的則帶著點天真無知又羞赧的眼神看著五松。
五松再笨也感覺到了這個像小姑娘一樣的小小子就是失散多年的圓蛋了,再細看,果真有當年兩歲時的影子,五松的下巴哆嗦了,顫抖著從包袱裡拿出一個小老虎布偶,道:“蛋蛋,大大來看你了!你還記得大大嗎?”
一看到布偶,再聽到“蛋蛋”“大大”,圓蛋稚嫩的小身板也顫抖了。
一時無聲,場面很感人。
圓蛋顫抖著顫抖,突然,轉身跑了出去。
五松追到門邊,喊道:“蛋蛋,是大大呀!你不記得大大了嗎?那嗲嗲也不記得了嗎?”
就哭了。
而另一個孩子也想跟著跑出去,瀨玖叫道:“站住!你去看什麼?”
瀨慕白不怕他,笑嘻嘻道:“圓蛋一定是又跑回去哭了,我去羞他~~”她是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體質。
而另一邊圓蛋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小丫頭們恰巧都不在房內,他稍微踮著腳掛上門,然後就到床邊拿出枕頭旁邊放著的破敗布偶,摟著他傾訴道:“喵喵,剛剛有個人說是我大大……我不記得他……他是要帶走我咩?……我又不認得他……”說到這裡,不知道是怕的還是委屈的,他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
這邊瀨府中午飯時自牽出一段千里飄零無處話淒涼來,暫且不表。
卻說這府裡白旭梅的另一個孩子瀨貔侯在虎餅等一干朋友的簇擁下走出家門,出去交際應酬了。
還沒到吃飯的店,虎餅就建議去看戲,最近京城八大才子之中唯一個以戲劇創作為基地的王瑞卿有一出新劇正在上演,據說是一票難求。虎餅是憑藉著和王才子過硬的個人關係而拿到了幾張甲等票,大搖大擺地帶著朋友們進了戲園子,輕而易舉地盤踞了兩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