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斗笠,不露真容,為了這裝扮進門時僕人還特意多塞了過路費給獄卒。
這斗笠客進得牢房就抬起頭,露出海盜似也一隻眼罩,用餘下的一隻眼打量環境。
這京兆大牢說是數十年前曾經翻修過,然,看著有百十來年沒捯飭過了,裝修風格秉承傳統,該黑的黑該暗的暗該腐朽的腐朽該發黴的發黴,內外貼著宣傳圖片,上書:遵紀守法,否則……。之下配兩幅圖,第一幅乃是小雛菊,旁註“入獄前”,後一幅乃是一顆中心彷彿宇宙黑洞般黑黝黝的大向日葵,旁註“入獄後”。
每一個剛到此地的犯人見到此圖無不戰戰兢兢牙齒打戰臉色蒼白幾欲昏厥。斗笠客一看之下臉色也有點不好,不怕別的,他家兒子實在是長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孩子在這裡受了苦……
毛九洲在接過僕人的飯桶之後抬頭又見斗笠客,大吃一驚,差點脫口叫出一個“爹”來。
父子倆相對無語。
瀨玖上下看了看他,衣服周正,臉色也沒有貧血啥的,微微放下心來,道:“可還住得慣?”
毛九洲道:“爹你放心,兒子這些年來走江湖也過過頭頂無片瓦的露宿日子,這裡強多了。”
瀨玖又瞥了一眼牢裡其餘眾,滿意地發現自己兒子在這裡應該是確立地位了。
又嘆道:“這些日子你想明白了嗎?”
毛九洲就低下頭,不語。
瀨玖想,還是個孩子嘛。
父子倆又說了幾句,瀨玖看到兒子也算放心,就走了。
回去就讓以前的屬下給京兆尹發函要求提審案件。
京兆尹接到函件後越發覺得此事不簡單,不敢耽擱,立刻開庭審理此案。
15、第 15 章 。。。
藍家當家主母聽聞此事震怒,她雖是一屆女輩,然,孃家可是一方豪族,藍御史能有今天多少也是得了老丈人的提攜大舅哥的幫襯,故而藍夫人不僅在御史府有著一定的權威,便是出了門在九門之內也是有一定權術能力的。此番她特意叮囑那京兆尹就把那揍人的毛啥的晾在牢裡不管,熬到他燈盡油枯還省了她之後的手段了。
豈料,那京兆尹不知道什麼豬油蒙了心居然出爾反爾地就開審了。不但如此,竟然還正兒八經地搞起了什麼三堂會審幾方對質,給藍田玉也發了張傳票。
藍夫人派人去京兆府處打探,小廝等回報說府尹老爺說了,這個毛九洲怕也是有些來頭的,並非之前想的小小鄉紳富商之類的,身後似乎又八十萬禁軍教頭瀨二虎將軍在撐腰,日前發函要求速審啥的。此事府尹自覺一介小小京官只能盡力而為之。目前唯一的途徑就是走司法程式,見諒。
藍夫人聽後苦苦思索半晌,方冷笑道:“什麼八十萬禁軍教頭,官階上照我們家老爺還差了一些些,我就不信他打了我那人畜無害玉兒還有理了!何況還我看他未必同那二虎有多深的瓜葛,否則的話一開始二虎必出頭,哪裡還用等到這時!怕是不知道從哪裡七扭八拐地使銀子找門路,找到一個武將頭上去了。哼!開堂便開堂,我明兒親自送玉兒去。”
第二日,陽光明媚萬里無雲,開運動會都綽綽有餘的日子,“毛九洲毒打藍田玉”和“藍田玉流氓遛鳥妨害藍小山身心健康案”併案審理,幾個當事人及本案涉案人員都在,場面一時有點大。
在庭上,控辯雙方展開了激烈的庭戰。毛九洲的代理狀師更是舌顫蓮花天女散花啥的,既有繪聲繪色的情景再現,又有既合情合理的分析論證,最後來了個發人深省開放式的總結,人們不禁產生了這樣的思緒——這種不顧殘障人意願而隱形露鳥的事件絕對不是偶然的單一的一次意外,而是放縱人性黑暗面膨脹的必然,苟縱容之則國將不國,人將不人……
他發言上陷入了暫時的沉默,人們都在為國家和未來的衰亡後果而憂心不已,心裡很沉重,然,這時仍舊趴在塌上被抬過來的藍田玉嚷道:“我沒有!不是我!誰看見我露鳥了!胡說的!!你問小山!!”
藍小山作為一個莫名捲入此等令人尷尬事件的相關人員出庭,呆呆拄著小棍子,略茫然。
毛九洲內心一陣不忍,其實他固然可以編一個旁的什麼理由把小山摘出去,自己一力承擔起責任,然,一則他想在這件事上儘量真實些,看看司法到底可不可以還普通百姓一個公正;二則,他想借此提醒小山同這個不學無術的賤人表哥疏遠些。
府尹便問小山是否知情。
小山搖頭道:“大人,學生眼不能視物,什麼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