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而限制住了搏動的心一下子又活了過來。
仰起頭,看雪,他只覺得豪氣萬千。視線轉移至李燦英的小臉時,他的軀體終於聽命於心中早已蟄伏的念頭。
雖然他告訴自己這麼做只是為了阻止燦英可能爆發出的瘋狂,可是當他瞥見小男孩兒太過用力而被鑰匙割破流滿鮮血的手心時,搏動的心便更加膨脹了。
呼呼北風掠過,吹散了假山石上的浮雪,也吹開了並沒有帶上的小鐵門,鬆動的鑰匙環上還插著那把帶血的鑰匙,和著風雪敲擊在門環處,細細的聲響很快淹沒在張牙舞爪肆掠的風雪中。
雪下得更大了,很快把地面上兩排大小不一的腳印淹沒……
由於突如其來的惡劣天氣,京城幾處最熱鬧的小徑上正擁堵著紛亂避雪的人群。這些所有生計都仰仗著手推小攤來過活的底層百姓顯然沒有更多富貴人家賞雪飲酒作對的雅興,大呼小叫你推我搡地以一種雜亂的方式匆匆收拾著自己的貨攤。除了各色各樣的小吃攤販外,還有很多事賣廉價布匹和贗品首飾的,相較於前者的稍顯鎮定,後者更擔憂自己的貨品遭受到暴雪的撫觸而褪色難賣。
不敢走大路的秀才攙著小燦英冰涼的手來到了其中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岔口。本就欠打算的兩人到此時才發現一個尷尬的事實——兩天前出現在這裡的惡人並非屬於這些固定攤販中的一員。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完全失去了他的蹤跡。想和一個人拼命,卻不知道上哪兒去找他,這是此時躲在暖閣壁爐前品茶談天人口中的笑話。但是在此刻命運已經被無形聯絡在一起的兩人看來卻是再嚴肅不過的事情。其實,與其說嚴肅,倒不如說殘忍更直接。想死卻死不了的焦躁開始表現在李燦英臉上。
迎著稚嫩的目光,田文鏡看到了更貼近自然的信任。比起四爺刻意栽培的用意更叫他動心的感受在身體裡蔓延,鑽進他每一條血管,溫暖了他的心。不求任何回報的感情才是人類最最真摯的感情吧。受到鼓舞的他拉起小小的手,走到小攤販身邊依次詢問,想從他們口中獲知一些可利用的資訊。卻在半個時辰後以失敗告終。
這是一個四岔路口,前後左右都是早年人為踩出的小路,泥濘汙穢,四周白茫茫的空間裡充斥著攢動擁擠的人頭。他們兩人牽著手,站在原地,誰也沒有提重新回到起點走進那個很可能依舊敞開的小鐵門的話。在這一點上,兩人的固執竟是如此的一致。
忽然,一個似曾相識的人臉闖進了田文鏡的視線。雖然只有在方苞壽宴上的一面之緣,但是對於美麗的臉孔,他一向都是不會輕易忘卻的。
謝小風在人群簇擁中一點點向他們靠近。顯然,她也看見了他們,併為此差點雙手膜拜。眼前這個秀才不正是方府壽宴那天跟在四爺身邊的人嗎?憑藉他與四爺的關係,那是必定能幫助她的。
很快,她擠到了他們身邊,並且向他們禮貌地問好。接著,就以一種異常焦急的口氣和懇求的目光迎向田文鏡,
“先生,請恕我冒昧,可是我想這件事十分緊急,恰好在這裡碰見了你,因此,我想由你來幫忙的話會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說完,從袖口裡掏出一封剛剛花了十二個銅板寫給她好朋友的信箋。
田文鏡在看到信封上的署名時不禁感到忸怩和猶豫,以為是她們姑娘家之間的私語秘聞之類的,臉孔感覺發燙。便垂下了原本預備接過的手腕。
於是很自然又很必然地那封信落葉般的飄到了地上,接著在擁擠人流的腳印和手推車車輪的碾軋下,很不幸地灰飛煙滅了。
面對這突然的狀況,謝小風感覺就要崩潰了。在友情和親情的天枰上,她現在的舉動看來是在維繫著它的平衡的。但是,畢竟後一端是需要她安慰和更多實際幫助的姐姐,她已經在前一次殘忍地傷害過她了,絕對不允許第二次可能性的發生。
“哎呀,這麼著,我就向你傳個口訊吧,麻煩你轉告年小姐……”
秀才為自己的輕率正感到內疚,遂環扣住燦英的手用勁捏了捏,讓他稍微忍耐。
“謝姑娘請說吧,只要不是不方便轉達的事情就好……”
謝小風在聽到“不方便”三個字時臉也漲紅,但是很快就被焦躁的情緒驅趕。從事情發展的推斷上說,如果訊息及時送給年小蝶,那麼四爺那邊也就會有相應的動作用來阻止隆科多,而他完成任務的可能性也就變得極其渺小。她的姐姐也就不會很快被接走了。
想到這裡,她開始懷疑自己送信而來的真正動機。難道我只是想利用小蝶姑娘麼?不,不是這樣的。在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