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檢由露出懷疑的表情看著李沐,下意識道:“咱們老大是什麼身份?娶他當偏房,他還會不識抬舉?”
顧子青竟苦笑了一下,其實在他心裡,已經隱隱覺得林忘會拒絕。
李沐不贊同楊檢由的話,他搖了搖頭:“我看林小哥那人,不像是貪圖富貴的,否則之前也不會拒絕,可能上一次被傷的狠了,看他老老實實自己做著小買賣,怕是寧願嫁個門戶相當,身份差不離的,也不願再進富貴人家了,反觀咱們老大,正是因為身份太高,他想來是怕了吧。”
李沐口中的上一次是指林忘在趙員外家,如今他已由顧子青口中知道了林忘的遭遇。李沐的話正說出了顧子青心聲,他也覺得林忘是怕了,只有真正經歷過,又看破了迷人眼的安富尊榮底下的齷齪,才會知道富貴門不是這麼好進的。
顧子青這會說要娶林忘為偏房,是因為他聽了林忘的苦,心中便生出一股要保護他的衝動,如今聽李沐詳細說了,那股衝動慢慢散去,也知只能慢慢來,不該急於一時。
“罷了,此事先緩一緩吧。”
李沐和楊檢由對看了一眼,因這事不是他們該參合的,便什麼都沒說。
再說林忘那頭,之後,他便還像往常一樣,根本不將林家人當成自己的家人,再沒踏進過同福店,倒是張氏尤氏三不五時過來,一開始是看看這店生意如何,是否真像林忘說的他學了一些平常人家不會做的菜色,後來見那店生意紅火,他們又生出一股子嫉妒,倒不是嫉妒林忘,而是嫉妒“店主”,認為多虧了林忘這店才能賺大錢。
“怎麼一次都沒看見過你們老闆?他平時不在這嗎?”這日下午,店裡沒人,張氏總算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那天,林忘騙林家人說這店是別人的,吳大他們都在,所以他們聽了張氏的問題,也不見慌張,冷漠地道:“嗯,他不經常在。”
林忘在廚房聽了,滿意地點點頭。
張氏聽了,同樣面露喜色,他急匆匆來到廚房,還四下看了幾眼,然後湊到林忘耳邊,小聲說:“你們老闆若是經常不在,你大可以動些手腳。”說完,瞥了眼櫃檯,又瞥了眼廚房擺在桌子上的食材。
“這些食材都是固定有人送來,也不是我去採買,那帳也不是我管著的。”
張氏咬了咬牙,又看了眼陳昇,給林忘使眼色:“你不會從他身上下手,看他一副木訥的樣子,這種人好哄。”
林忘不敢置信地看著張氏,聽那意思,張氏竟然想讓自己去“哄”陳昇,好在賬上做些假,林忘真懷疑,這張氏到底是不是如花的親良。
張氏也察覺自己說的太露骨,兼之被林忘那種眼神看,怪不好意思的,便打了個岔,出了廚房。
張氏閒不住,呆了一會,又拉住栓虎問:“誒,你們老闆一個月給你們多錢?”
這種問題,壓根就不該問,林忘咬牙切齒。
栓虎不慌不忙,回憶了下林忘當時說的月錢,因廚子的比跑堂的高,於是面不改色地說:“每月五百錢。”
張氏撇撇嘴:“你們老闆可真是個小氣的,我看這店整日忙的很,每月才給你們五百?下次你們老闆來了,可得讓他給你們加錢,聽我的,你們抱成一團,那老闆一時找不到人,又用你們用慣了,必定會漲月錢。”
真正的老闆林忘在廚房聽了簡直氣的不行,心也疼肝也疼,這林家一家生來就是克他的,別說五百,林忘平時都不給吳大他們月錢,只是時不時的給些零花,或是添些衣服什麼的。張氏在這邊拆臺,林忘真怕吳大他們聽了再生出異心。
栓虎聽了張氏的話,面上露出尷尬,他往廚房看了一眼,其實他在心中也給張氏罵了遍,要說這城裡僱人價高是不假,可這世上卻有一種賣死契的下人,尤其趕上饑荒年間,人口更是不值錢,有時一個大活人,就值幾鬥麥粟,在林忘這幫忙,並不是純力氣活,幾人都應付的來,尤其林忘這裡還管吃,雖說是客人剩下的折籮,可也是整日有魚有肉,便是一般人家也吃不上這種伙食,林忘心腸又好,天熱天冷都給他們添衣服,平時還給個零花,為人並不小氣。
林忘怕吳大他們聽了張氏的話生了異心,同時,吳大他們也怕林忘聽了張氏的話後心中戒備他們。
幾個孩子生活在養濟院,捱過餓,見過人情冷暖,在這方面,絕對機靈,聽完張氏話後,栓虎立馬錶白道:“我們老闆對我們有恩,以前幫過我們,而且他對我們很好,就是不給我們錢,我們也願意在這幹,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