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伸手一招。
“更衣!”
躲會清閒先!
皇帝更衣自然不會在原處,凌波殿隔壁有個小院碧水凹,此刻早已經收拾停當,專供陛下休憩。
絲綢的衣服貼身順滑,只可惜容易起折。才坐了一會,後襬手肘就都留下印子。貴人出巡,伺候的人都得準備衣箱隨時伺候。
皇帝只有辦正經大事,譬如祭祀之類才會穿正式的龍袍,平時也是穿常服。不讓天天套著硬殼子走來走去,那多累得慌。
把外套脫了,翻身上榻,在腰下蓋一條薄被,她準備躺一會。
起折了的衣服寶盒拿下去疊好歸置在一邊,隔壁的小屋裡,李薔正指揮著一個小宮女把衣箱裡的衣服取出,掛在架子上用燙鬥燻,一條一條的疊過的摺子燻平整。
李得勝就站在屋裡聽差。
個人都忙著自己的活,一時寂靜無聲。
屋子裡是沒動靜,可凌波殿裡的熱鬧還是隨風送入。末璃並沒有睡覺,就是閉目養神。
忽而就聽見衣襬擦過門檻的聲音,有人進來了。
起初她以為是寶盒回來了,但空氣中飄來的香氣卻不是她的。
李得勝都沒出聲,顯然來的是個熟人,而且地位不低。
那麼……她睜開眼,扭頭一瞧。
誒?竟然不是攝政王!
沁人的香風襲來,瞬間人影就到了跟前,廣袖一甩,如雲似霧一般滑過她的面前。
鼻子一癢,她就打了一個噴嚏,順便一把抓住袖子,往臉上一抹。
頓時,來人的身形就頓住,長眉一皺,玉面掛霜。
她抓著袖子咧嘴一笑。
“順手!”
對手把手一擺,袖子就流水似的滑出。
“別那麼小氣嘛。這皇宮你當自個家似得,愛來來,愛去去。我都不說你!”
“這皇宮,又不是你的。”
“那可不能這麼說,至少名義上算我的。”
“信不信這就讓你連名義也沒了?”
“不信!”
對方眉頭一挑。
“展萬鈞就在隔壁,你跟他磕去!”
她把手往頭頂上一甩,整個人往後一攤,還敲起腳,咧嘴一笑。
“怎麼?仗著有他撐腰,就不要我了?”祁進冷笑一聲。
“怎麼會。伸手不打送禮人,你敢送了禮,我怎麼能不要你。”
說道送禮,祁進伸手一指。
“你若喜歡,儘可以跟我來要。何必做那雕蟲小技!莫非是覺得我小氣?”
你可不就是小氣鬼一個!可她哪敢說。
“這不是怕麻煩你嘛。”
“是呢!陛下怕我麻煩,所以都不來看我。”
喲,您是神仙,可別這怨婦樣。
“我這不是忙嘛!”末璃雙手一攤,感覺自己就跟騙女人的渣男似得,滿嘴謊言,還非得講的特誠懇。
“忙?”而對面的怨婦火眼金睛,臉色更多了幾分嘲弄。
“忙著跟展萬鈞鬼混?郎情妾意,我看陛下是美得很!”袖子一甩,他大刺刺坐在她腳邊,扭頭看著末璃。
擦!能不能不要這麼直接打臉!留點面子喂!
“什麼話,我這不是忙春闈嘛。”
“哈,這幫讀書人哪裡需要你忙活,他們自己就能給自己掙前程!陛下總不會以為,他們真成了你的天子門生?”
末璃嘆口氣。
“唉,人心啊。少點算計多點真誠好不好!”
“真誠?這天下也就我對你最真。可你對我呢?這一趟,可是讓我白跑。”
“白跑是因為你自作主張!我既然答應了你,自然不會反悔。可你把我趕鴨子上架,這不行。要走,我也得心甘情願。要走,我也得兩袖清風。要走,我也得把這裡的事都了了。”
“了?怎麼了?他能放你走?他能放我走?趕鴨子上架怎麼了?我不趕你,你會走?你只怕是寸步難行!莫非……”
他把雙眼一眯,面色揶揄,語氣輕佻道。
“你是身心都賦予了他,難以自拔,情種已深?”
當面被戳穿和展萬鈞的關係,末璃立刻變臉。
“拜託你有點出家人的自覺好不好。”
祁進滿不在乎。
“我修的是長生,拜的是天地。四大皆空,六根清淨,那是禿驢的規矩,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