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快越好,平日裡當然是精益求精,但現今是非常時期,他可沒有時間浪費一兩個時辰在吃飯上面。
賈逵點頭而去,臧洪繼續向前走,由後門進入府寺辦公之地,一路行來,忙得腳不沾地的種吏紛紛停下手頭之事,行禮問好。
臧洪一一頷,巡視諸曹,猛然間看到三人向自己這邊走前,其兩人披甲,一人儒袍,年紀較輕的人走在前方,他約三旬出頭,身量高挑,猿臂蜂腰,面白如玉,雙目有神,鬍鬚黑而軟,沿唇密佈,配以精緻魚鱗重鎧,甚有威儀。另一名披甲者四十餘歲,等身材,面容無奇,雖著重甲,偏偏身上有一股書卷氣,可知是一個勤於經書的人,似他這等身在軍旅而常年手不釋卷的人,在北疆,著實不多。兩人正是駐紮安邑,負責河東郡南部安全的蓋軍正副統帥,破賊郎將張繡、降賊校尉陶升。
那名三十餘歲的儒士,則是臧洪最得力的助手,河東郡功曹衛覬衛伯儒。其弟衛仲道神風如玉,容貌僅遜荀彧、孫策、周瑜半籌,衛覬則要遜色一些,然而他雖然沒有帥得驚天動地,也是一位美男子,大體能夠引人私底下評論一下,卻不會當眾驚呼。
當然了,衛覬最值得稱道的還是他的才華,三十餘歲就成為河東名士,臧洪到任後,先便是請他出山輔佐,委以郡職,如北地太守皇甫嵩之於蓋俊,廣陵太守張之於臧洪,由此可知其名氣之大。
“怎麼樣?”臧洪對著三人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陶升滿臉掩飾不住的疲憊,強笑道:“諸縣基本已經恢復平靜,府君放心。”
原來,三日前地震生在夜間,漢時平民屢有一家共用衣褲,何論心衣?晚間睡覺多是赤身**。適時地動山搖,恍如末世,民無分男女,皆**出奔,相聚告語。初時人心浮動,還未怎地,時間一久,便有那些輕狡詐滑之輩,趁機**婦女,至於偷盜、搶劫,更是多到不可勝數,乃至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更相殺戮。
而地震,也不可避免的引起了火災,眾所周知漢代民舍多為木製,一屋著火,只要稍稍掛一點風,沒一會就能連成一片,最後整村整鄉化為火海。
張繡、陶升得悉後,第一時間派出大軍鎮壓騷亂,撲滅大火,穩定民心,但有些地方距離數百里,一時不能顧到,直至第三日,才算覆蓋了除董卓治下外,整個河東南部地區。
臧洪聞言鬆一口氣,繼而又是一嘆。他為河東太守載餘,好不容易將河東扶上正軌,沒想到一場大地震突然降臨到頭上,使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點,甚至更糟。
臧洪草草填飽肚囊,當即帶著賈逵及幾名佐吏乘車趕到城外一座施粥棚。
地震所引起的大火不僅燒燬了百姓的房舍,所有的東西全部燒光了,包括糧食。因此臧洪不得不在安邑四周設立施粥鋪,同時令諸縣亦照著做。
此際正是米糧將近,新糧未下之時,郡府糧倉內的儲存也不多,但再難也要把百姓餵飽,否則不出數日,餓得頭昏眼花的百姓勢必會鋌而走險。
臧洪此行目的是為監督官吏,看看其等是否剋扣糧食,飽私囊,然而他到來後,立時被數千排隊等候吃粥的龐大陣容嚇著了。昨天才千許人,今日怎麼一下子膨脹了數倍之多?
似乎看出臧洪臉上的疑問,賈逵指著由南向北而來,絡繹不絕於道的人潮,臧洪雙目圓瞪,哪裡還有不知之理。
臧洪呼來主管,大聲質問這是怎麼回事。
主管苦笑道:“府君不來,我也要去稟告府君,半個時辰前還沒有這麼多人,是突然一下子湧來。這些都是董卓治下的人,董軍說他們沒糧食,我們有,百姓就被董軍半誘惑半強迫趕到我們這裡。本來足夠支撐一天的糧食,如今眼看就要見底了。”
“……”臧洪氣得臉色鐵青,說不出話來。
主管小聲道:“若是董軍驅來數萬人,加上我方的難民,半個月就能吃光我們……”
“你想說什麼?”臧洪斜睨主管一眼。
主管小心翼翼道:“把他們趕回去。”
“放屁”臧洪破口大罵道。“董卓是大漢奸賊,所以他從不顧百姓死活,難道你認為驃騎將軍,以及僕,和董卓是一丘之貉嗎?”臧洪頓了一下,指著主管的鼻子道:“再敢有此言論,我砍了你”
主管伏地叩頭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小人沒有他心,全是為郡朝著想。”
“正因如此,僕才饒你一命,不然你早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臧洪冷哼一聲。補充道:“你只管賑濟災民,糧食的事,不用你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