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雙方在堡壘上展開近身搏殺,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直到天黑前的一刻,黑山賊大股援兵趕來支援,才勉強將漢軍趕下去。
“他孃的”龐德衝著上方堡壘狠狠吐了一口血痰。昏暗傍晚的襯托下,他血染臉龐的樣子極為嚇人,不過沒有大礙,只是左眉梢被流矢擦到而已。
胡車兒的箭傷就要比龐德嚴重得多,箭矢幾乎穿透他的大腿,沒有幾個月的休養絕難好利索,他躺在一張木板上,破口大罵道:“這些咋種,就知道躲在堡壘裡當烏龜,若是野戰,我帶兵一個衝鋒就能將他們殺光。”蓋俊軍野戰無雙,橫掃西北,無分漢胡,卻是很少有攻堅戰的機會,毫無疑問,他們不喜歡眼前這種戰爭方式。
有趣的是,漢軍正帥龐德、副帥胡車兒皆受傷,年僅十五歲的馬則完好無損,活蹦亂跳,不僅僅此戰,他這五個月來屢屢先登殺敵,身上連破皮的地方都沒有,堪稱洪福齊天。
之後幾天裡龐德以漢軍、黑山混雜作戰,時快時慢,時重時輕。直到第十日,龐德推算兩支偏軍差不多已經到達指定地點,改以漢軍為主、黑山為輔,起瘋狂而暴烈的進攻。
“給我殺……”龐德一手持盾,一手握刀,疾向山頂衝去。數以千計揹負沉重鐵甲的漢軍義無反顧跟上主帥,似黑色浪潮,翻卷而上。頭頂,數千支呼號的長箭,如烏雲壓頂,鋪天蓋地,密密麻麻覆蓋堡壘每一寸角落,直壓得黑山賊抬不起頭來。
漢軍裝備精良,驍勇善戰,黑山賊人數眾多,佔據地利,雙方在堡壘上展開血腥激戰。漢軍每向前推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傷亡,而黑山賊欲將其壓回一尺,同樣要消耗無數條鮮活的生命。
黑山一方連續三次增加援兵,總算殺退漢軍,然而不等他們鬆一口氣,龐德馬上又組織一次進攻,兇狠程度比先前有過之而無不及,猶如海浪拍岸,一波接著一波,連綿不絕。自入恆山以來,龐德顧惜漢軍性命,攻堅常點到為止,多令黑山眾驅前,這次他顧不上那麼多了,完全不計傷亡。
漢軍狂攻四日,戰死者幾達五千,相對應的,黑山賊戰死者過萬,被殺潰無數次,黑山聯盟盟主於毒將麾下八成兵力全部堆到北山堡壘,堪堪保住不失。
龐德知道對手即將完蛋,夜間于軍大撒錢財,乃募集五百死士,馬鬼頭鬼腦的加入進來,對左右同行說他不要錢,他只要廝殺痛快就行。眾人不由一陣無語,心道你這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老爹是北方統帥度遼將軍,你當然不缺錢了。
次日清晨,龐德使五百死士呆在營養精蓄銳,帶領大軍再度起進攻,從日出一直打到日昳,整整四個時辰就沒有哪怕一刻鐘停頓,黑山賊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最終精足腹飽的五百死士出動,負雙鎧刀盾,甫一衝上堡壘便牢牢釘在原地。漢軍以他們為依託屏障,源源不斷的湧上來。
“快把他們殺下去,快……”於毒歇斯底里的大吼。
黑山賊一擁而上,然而對手可是從數以萬計的漢軍選出的勇者,人人懷抱必死之心,兼且精力充沛,黑山賊哪裡是他們的對手,一個反衝鋒就被打得大敗。
於毒勃然大怒,迎面刺倒三四名潰兵,大罵道:“孃的給我返身接著殺……”
黑山賊們驚懼的看著於毒,哆哆嗦嗦的回身,稍一接仗便再度退回來。
於毒氣得險些吐血,親自出馬,帶領上百名親衛及黑山賊搏戰漢軍死士,於毒先前覺得手下窩囊,現在他則嚐到了對方的厲害,不出幾合就被砍了一刀,狼狽潰走。
見眾人眼盡是不屑的眼神,彷彿在說,你也強不到哪裡去。
於毒老臉漲得通紅,偏偏作不得,既然堡壘守不住了,那就退守第二道防線好了,正欲下令,一人匆匆來到他的身後,輕聲顫抖道:“大帥,西山失守了。”
於毒扭著僵硬的脖子看向那人,目光呆滯,滿臉麻木,半晌道:“你說什麼?”
“西山失守了,白帥戰死。”
於毒五官扭曲成一團,壓低聲音道:“白繞不是與對方人數相當嗎,怎會身死失地?這個廢物這個無能的廢物……”
“漢軍甚精銳,想是主力。大帥,快走吧,再晚就走不了了。”
“……”於毒苦苦一笑,他先前竟然還幻想著守到冬天,甚至幻想漢軍撤退時偷襲其一把,自己真是狂妄得沒邊了,想想就覺得可笑。早知如此,當初選擇投降好了,陶升那廝官至兩千石校尉,依自己的實力怎麼著也能混個郎將噹噹。此時想降也晚了,漢軍連日猛攻,死者上萬,對方一定不會饒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