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陛下既然都知道,打算怎麼處置臣?”
被憋屈了這麼久,蘇絡難得佔了上風,她放開宋衾,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曲起手指輕彈了幾下,一副雲淡風輕的做派,“侍郎覺得呢?”
她驟然放開,宋衾失去支撐,沿著牆滑到地上,他伸出右手,看著自己沾滿血跡和泥土的手心,笑容相當地自嘲,“最好也不過一死了之,”他抬頭看蘇絡,“也就看陛下,打不打算給我一個痛快了。”
“痛快?”蘇絡冷笑,“侍郎又是憑什麼?”
“憑臣一向自私自利,恬不知恥。”他仰視蘇絡,說得一點也不臉紅。“就算我求陛下最後一次。”
蘇絡端起架子,高貴冷豔,“你求我,我就答應嗎?”用鼻子哼了一聲,“朕又不是菩薩。”
她在宋衾面前蹲下,毫不顧忌牢裡的汙泥弄髒她明黃色的衣襬,伸手捏著他的下巴,“宋衾,我給你一個機會,就一個機會,”她直視宋衾的眼眸,一字一頓,“告訴我,你為什麼,不讓我徹查王汾的案子。”
宋衾別開眼,不肯和她對視,“陛下自己,已經知道了。”
蘇絡把他的臉轉過來,頗有點享受這種恃強凌弱的架勢,“我要你親口說。”
宋衾心裡幾個念頭快速轉過,之前他還能根據形勢,做出最好的判斷,可現在,他真不知道眼前的人的想法,更揣測不到她的心思。
說怕死嗎?罪臣之後一樣是死。
說捨不得,他又憑什麼?她也不會信了。
求她饒命嗎?那他就連最後一點驕傲也失去了。
幾個念頭兜兜轉轉,他想開口,又無話可說。
蘇絡嘖了一下,“我再數三下,侍郎如果還是無話可說,朕就把你送去和王汾合葬。”
她豎起三根手指在宋衾眼前晃了晃,證實自己所言不虛,“三。”
不,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二。”
宋衾,你在猶豫什麼。
“一——”
“我不走,”宋衾一把握住她將將要收起的食指,力道之大,差點沒把它握骨折,他咬著牙,雙目赤紅,終於難得的有些失態,“我要死,也要死在你眼前,讓你一輩子都忘不掉。”
蘇絡沒說話。
“陛下現在想嫌棄臣已經晚了,”宋衾露出一個有點無賴的笑,“臣千錯萬錯勾引陛下,隱瞞陛下,但我們,”他停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味這個詞,咬準重音,“我們,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陛下再咬牙切齒,也會記得一個叫宋衾的男人。”
突然有點想揍他。
宋衾仰起脖子,無視上面又開始流血的傷口,“陛下縱是後宮三千,也只有一個男人,叫宋衾。”
“那倒未必,”蘇絡抽了抽手,沒抽動,啟唇就對他笑了笑,“朕回去就下旨讓魏賢君改名,就算他不樂意,也多得是人會撲上來。”
咬牙切齒的變成了宋衾,“陛下的手段,真是讓臣佩服。”
蘇絡笑,“過獎。與侍郎待久了,近墨者黑。”
又是沉默,兩個人相對瞪著眼,誰也不肯服輸。
瞪到眼睛都酸了,蘇絡才眨了下眼睛,眼淚就掉下來了,伴隨著宋衾一聲輕輕地、無奈地,就像是認輸一樣的嘆息。
他的聲音就像一陣吹過的風,帶點微微的溼潤。
“臣,甚悅陛下。”
【叮,男主好感度+2,當前好感度為78】
他看著蘇絡又不自覺瞪大的眼,“但臣,不會把情愛看成最重。情愛之於臣,最多是一種補充,它重不過臣對權勢的追求,也比不過臣對自己這條賤命的珍重,甚至,一旦它可以利用,我就會利用。”
他的視線還是沒有移開,似乎想從蘇絡的表情裡直接得到答案。
“這樣不堪的情感,陛下也要嗎?”
蘇絡沉默了一下,不答反問,“那你呢?你怎麼看待皇帝的愛,或者說,你怎麼看待魏賢君,以及他腹中的孩子。”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宋衾一點也不介意實話實說,“他們是刺,只要有機會,臣早晚也會把他們拔掉。”
“朕也是這麼覺得。所以,”蹲久了有點累,蘇絡乾脆席地而坐,“我不介意你的過去,你也不要介意魏賢君。”
宋衾本來聽到前半句是臉上還有隱約的喜色,聽完時臉已經黑了,“賬還可以這樣算,陛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蘇絡學他的不要臉,一臉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