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賢惠大度”的妻子,司馬懿真是發火都發不上。
“賢妻”還有些自悔,“都怪我想事不周,阿伏的事是我先前小氣了。往後我給她開了臉,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你還真把她弄回來了?”
春華此刻很真誠,全替他真誠,反正戴的不是她的綠帽子,“大家都知道這是你的人,難道還把她隨意當了家婢嗎?總給了名分,省得人嚼舌……”說你戴了綠帽子。
他說不準已經戴了綠帽子了!
司馬懿心裡窩火,對著一臉誠懇、天然呆的妻子,作為男人,他也沒法直接和老婆說,婢女不乾淨,他可能是被戴了綠帽子。
太傷男性自尊了,有木有。
“這事……隨你吧。”總之他不管了。
家裡不愁這些米糧,至多就把她晾在家裡,他不再招惹人了還不成嗎?
還真不成。
事情發展到這步不但超出了仲達的預想,也朝出了春華的預想。
“夫人,夫人,”吳媽火燒眉毛地過來和她彙報,“那賤婢竟然懷上了!”
還真有她一套的。
“事到如今,隨她吧。”春華想,趁了這麼點時間就有了身子,這個伏姬還真不簡單。
隨她吧,原本春華把她抬了妾就是來噁心老公的,加深完影響後,伏姬她自己還來演繹了個後續,算她造化。
就不信司馬懿犯了傻的願意替人家養兒子。
春華要擔心的事多了去。
隨著曹操封王,奪嫡的紛爭進入了白熱化,四爺黨緊咬著二爺黨,而老爺子自己也似乎更屬意四子。
曹丕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爹不愛也就算了,連娘都不疼偏幫著小兒子說話。他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家司馬懿就滾了過來。
照例是報告了些訊息,在丞相身邊他線報多些,曹丕聽得心不在焉的,忽然就問道,“卿和我說這些,現在阿爹將立太子,我將何為?”
該用的法子都用了。謀算人心曹植陣營沒有比得過吳質的,引領士族的曹植陣營沒比得過陳群的,接近曹操心意的,楊修比不過司馬懿。
裝孝子,裝老實人,他演技不差常讓子建吃虧;事前事後誹謗中傷人,自家智囊做這個就是得心應手。
都連番讓曹植滿分清零了,他爹還是屬意曹植,曹丕還能用什麼法子?
司馬懿細想了一會兒,“可問於賈公文和。”
賈文和,即賈詡,算無遺策的魏國頂尖謀士之一。
郭嘉、荀彧、賈詡,如今三去了二,留下賈詡閉門不見客,兒女皆不結姻於高門。
司馬懿卻覺得,賈詡一生戰事沒算錯過戰時,政事沒使自己陷於危機,又會謀事又會謀身——幾乎可算是謀士界的奇蹟了。
要搭上這條線卻不容易,賈詡一不與朝臣結交,二不和顯赫結親,和他通上關係真要犯難了。
與此同時,在曹丕陣營絞盡腦汁地要和賈詡接上頭的同時,曹植手下卻開始對支援曹丕的老臣崔琰進行了誣陷。
不怪曹植陣營會把崔琰給恨死,崔琰是曹植妻子的叔叔,按理說作為妻族人,他該是個天然曹植黨,然而崔琰卻是個死正直派,認了死理的信奉儒家倫理,長子繼承天經地義。
曹操是早對崔琰有了惱怒的,當年信任到把人事調動的權利都給了崔琰,可就有多麼信任,而不是如今一分為二:楊修管兩千石以上官員調動,司馬懿管丞相府和兩千石一下官員調動。
崔琰嘴沒封緊,提前透了曹操的心意,已經是觸怒,只是因為老臣,曹操調了他的職,沒有嚴辦他。崔琰一點也沒意識到這樣的教訓似的,舉薦了官員後,給舉薦者寫了封信。
“省表,事佳耳!時乎時乎,會當有變時。”
崔琰本意譏論詆譭者好譴呵而不尋情理,順帶是鼓舞后背。
傳到了曹操手中,就是大怒:“諺言‘生女耳’,‘耳’非佳語。‘會當有變時’,意指不遜。”
於是罰琰為徒隸,使人在東市看戲一般看他做苦力。
百姓是不知道誰是正人君子,誰是奸佞小人的,多是隨著朝廷輿論,扔雞蛋做個樂子。
然而崔琰這貨卻是絕了,相貌長得好就是佔優勢,哪怕是她老頭,崔美男都是仙風道骨,辭色不撓。群眾也兼外貌協會性質,倒讓不少人為他鳴冤。
曹操更怒了,直接下了處死他,“琰雖見刑,而通賓客,門若市人,對賓客虯鬚直視,若有所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