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汪待看到自己親生孩子的頭一樣起就已經下不了手了,畢竟是親生骨肉。
又想到大敵將至,一時感慨淚流,半生也不過只得了這個女兒。
這麼想著已經把孩子給裹好抱在懷裡了,卻又一邊搖頭苦笑,“冤家啊,有了你,我們又該怎麼是好?”
只好讓人加強防守,戰戰兢兢有過了一夜。
也便在這一日,瑤光之星,貫月如虹,至光至華。
次日,始駕著車,張汪抱著新生的女兒嘆氣,一面催趕行程,前面探路的一準兒回來給他回報:“大人,前路縣城剛遭了賊亂,這一刻路正被堵著,請您繞道走。”
張汪一驚忙問緣故。
原來是賊軍先轉了道到了他們要走的下一縣,等殺人擄掠之後,先又往了河東郡走。
一時悲喜莫名。
此後大約又過了大半月,張汪才帶著家人在老家河內溫縣安頓了下來。
當晚夫人山氏見丈夫時而唏噓嘆氣,覺得奇怪問他,張汪不好對旁人說,卻是帶著點兒臉紅的說出了對女兒的那點兒曾有的怒意與事後的感慨。
“我當時,確是為全家的安危恨上了自己的骨肉。”
愈想到氣頭上那些不可宣洩的念頭,更覺得自己不是人,哽咽道:“我……”
夫人山氏見狀卻打斷了夫婿,“您這是在想什麼呢?咱們的孩兒,一出生就讓父母全家逃過了一劫,可見是個有福之人呢。”
被夫人這麼一打岔,張汪也轉過了念頭,“夫人說的很是,我們夫婦數年才得這一女,該是有大福澤之人。”
定下了這麼個基調,日後果見張汪極喜這個嫡女。
山氏這才鬆了口氣。一個孩子要常讓生父心裡膈應,哪怕是愧疚,這孩子將來也不會得到喜愛。
用張汪的口氣說出來這話,頗有點兒“別人家生孩子生的多,量產的質量差。我家的孩子幾年才出一個,優生優育”的味道。
然而現在這個被“優生優育”穿過來的魂兒,此刻還是個小嬰孩。
頭晌醒來,張春華髮現自己穿越了,更可悲的是還是個肉球!
悲憤把,叫出口的是依依呀呀;鬱悶吧,哼出的是依依呀呀;就算自傷身世,要哭吧還是單音節的依依呀呀。
要嚎你就嚎吧,作天作地都不會有人訓。橫豎大家就把她當成個小嬰兒。
哭了,給檢查下是否給尿溼了;叫了,給看看是不是夏日裡捂出痱子來。
再要不老實,乳母直接過來鬆開衣襟把乳【頭塞她嘴裡。
折騰個多次,她也老實了。
嬰兒麼本來就精力不濟,成天是睡的時間多,醒的時間少。
春華只得認命。
得了,既然穿了就好好活吧。
這也是一輩子,不過是沒來得及灌孟婆湯罷了。
當時她並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年代。
每天她醒的時間就不多,來來回回折騰著,也只能在支離破碎的觀察中被反覆灌輸“這是我爹”,“這是我娘”,“這是我爹的小老婆”之類的資訊。
還有就是讓她還算欣慰的是,這家人姓張,這就說明了她不用改姓。
不幸中的大幸吧。
至於名字,她這會兒還沒來得及取名,更兼得古人有故意不早給孩子去名,怕孩子當不得名字就掛掉的。
張汪死去的孩子夠多了,寶貝似的得到了這麼個女兒,也真是怕早起名字折了她的命。
於是也只是“妞妞”“姐兒”的這樣叫著。
但除家庭資訊外,這個時代某些特點還是挺明顯的。
此世之人大多穿的是裾衣,首飾配件重玉,進屋脫鞋襪,起居多為跪坐之姿,而非凳椅。
椅子這東西是要到宋朝才傳入的,所以據張春華推算,要這不是個無良的架空朝代,那就該在宋朝以前了。
更不用說把子頭的清代了。
做小嬰兒的日子,是從零開始。
吃了睡睡了吃讓後世白領無比豔羨希望活回去的這個年齡裡,張春華還不得不在每天為時幾個小時的短暫時間裡學會“翻身”,“爬行”,“站立”等高難度動作。
等差不多□個月,她開始嗯嗯啊啊一個單音節一個單音節的蹦出字來學說話。
這原不是什麼吃驚的事,小孩子學說話和走步,開口早的大多學步晚,學步早的開口就要晚些。
真正知道這個時代的資訊也就在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