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離王,此人,早有耳聞。
然而他還嘀咕了天朝的厄皇帝,偌大的天朝宮殿,一身明黃的龍袍在燈影中奪魄逼人,眉目依然慵懶,手下筆墨卻從容不迫,將密詔交給孫安,手敲動著龍案,眼眸愈漸深邃。
☆、我們該回去了——(5)
“皇上,楚殤此人真的可信嗎?雖然他一直駐守邊陲的,但是上次其實他再明白不過是被貶而去,心中難免有怨,此事涉及太子安危。要不要派朝中武將去。”
見皇帝眼眸愈漸如墨無垠,彷彿什麼落入便進了漩渦,孫安還是添了一句,“皇上,離王和驃騎將軍關係一直不錯,此時邊陲若是全部交給他們——”
皇帝淡淡道,“朕信楚殤,一直都信。”
孫安心中不禁一顫,他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從來沒聽他說誰說的這樣斬釘截鐵。
皇帝淡淡道,“下去吧,八百加急,你親自去見楚殤。”
孫安斂首,“老奴明白,一切以太子安危為重。”
皇帝突然起身走了下來,“不是,一切以社稷為重——”
孫安心底一沉,卻也明瞭幾分,他伺候他這麼多年,竟然讓他親自去傳旨,突然就明白了。離王有一份遺詔,而那位名聞天下的墨將軍的復出,還有那日收到離王和墨陵私見的情報,這一切——
這半年,離王早有擁兵自重的嫌疑,若是有了墨陵的支援——這也是皇帝所擔心的吧,皇帝看了眼神色百變的孫安,“此去,不必回來,跟隨楚殤一起——”
孫安聞語突然跪下去,“皇上,如今形勢如此,您萬不可離都去邊陲,那裡太險。”
皇帝微微一笑,孫安也是自己的心腹之臣了,竟然可以猜到自己的想法,淡淡道,“孫安,隨便揣測聖意,你這內侍總管幹膩了?”
孫安磕頭下去,“奴才該死。”
“去吧。”
孫安去後,皇帝抬眼整個金鑾殿,邊陲此劫,亦是江山之劫,他能相信的唯有楚殤,君離央既然可以把墨兒置於那樣的境地,難料他不會把墨兒當人質,墨兒,你是朕的兒子。一定會挺過來的,這萬里江山此後都是你的。
眸中映出一襲溫良,蘇婉之,那個似曾相識的名字,作為天子,他如今能做的卻只能是賭,賭她對墨兒的感情,賭她對君離央的感情牽制,賭楚殤對天國對他的忠心。
這三賭,都要贏,太子才可無恙,江山方可安定,此劫若過,於國於民於他,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君離央那份遺詔如一顆刺,一直死死根植他的心中,他這半年肆意狂妄,他也只能是忍。
以前他處處圓滑不露,四面玲瓏,他抓不住君離央把柄,那時候巴不得他能張狂一點,便可以有把柄狠心除了那根刺。
然而依稀記得那漫天雪花中。那個女子在紅梅後那聲輕嘆,“手足情深是太奢侈的東西,皇上,學會珍惜吧。”
那時的她已經接近生命的終點,眸子清明的似是要滴出水來,融進雪中,不見無痕,她曾經和他那樣城府費盡的鬥了那麼久,她的笑,她的柔,甚至她的漫不經心。每一處都帶著心機,都有著防備,唯獨她雪中梅後那絲憔悴的笑是真的,那聲嘆息是帶著哀求的,“放過他吧,請你努力——”
☆、我們該回去了——(6)
他也不知他竟然真的努力了,甚至真的要放過他了,可是他卻張揚起來,離王完全變了一個人,他想放都不能放,一個帝王,註定要做到斬草除根心狠手辣吧。
以前她對墨兒的溫情也許是假的,可是現在他卻願意賭一把,賭她對墨兒有母親的感情。
即便沒有,他也沒有選擇,墨兒,原諒父皇,江山社稷,不容他人窺視,必須在那封遺詔問世前將一切銷燬。
思及此處,竟然心中有痛,帝王又如何,帝業又如何,卻也只能是他今生要守護的東西。
其實要楚殤去邊陲,也還有一個原因,他如果沒記錯,她和他也不是一般的關係。
此次,機關算盡,只能贏不能輸!
此時此刻當真是人人心中有份算計,婉之想清心都不行,婉之也在思量,墨陵此人並不可信,若是不影響他的宏圖霸業,也許是有所求必有所應,但是墨兒的身份——
這日是老七陪著婉之在外,婉之託著下頜看著蒼茫遠方,一直在想君墨。總覺得那樣讓墨陵把他帶走不妥,可是墨陵肯定不會允許她親自護送。
其實她也不想親自護送,有些人,她不想見。
低嘆一聲,眉眼間幾分倦意被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