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辱他罵他厭他天經地義!一直桎梏他的流俗也總算有了一項好處。他要是敢忤逆,自己就廢了他!
可惜這個不討喜的孩子和鎮北侯府一樣沉穩雍容地讓人討厭。忠義節孝方面,竟讓自己尋不到一絲破綻。
“十天期限還有兩天,要是局面還是這般混亂,你自己知道該怎麼辦!”
冷麵絕情吐出這一句話,老皇帝甩袖,看也沒看這個兒子一眼。
“退下吧!”
“兒臣告退。”太子恭謹地說,起身,緩步退出。
一直忍耐到宮門外。
用力攥緊幾乎折斷的手指終於緩緩鬆開。太子慢慢平息自己激盪的情緒,溫潤的面容看不出一絲怨痛,一如往日沉穩雍容。
揮手叫過心腹侍衛。對方低聲說:“殿下,蕭公子在府裡等候。”
太子吐出長長一口氣。“備轎,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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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緣擁著被子坐在柔軟的大床上,身處的屋子溫暖而馨香。她不時偷偷看那個多年未見的故人,一時之間恍如隔世。
歲月似乎沒有在蕭翊的身上留下絲毫痕跡。他依舊是神情冷淡,穠麗如初。穿著一身寬鬆華美的白色錦袍,腰間裝飾翡翠華佩,身形修長,風度翩翩,恍然若謫仙人。
蕭翊靜默地等待。他注意到沈緣的目光。
“怎麼了?”
沈緣臉一紅,有些結巴道:“沒……沒什麼。”然後鬼使神差說道:“公子,你……你真好看……真是君子如玉質高潔。”
說完之後就覺得自己有些蠢,沒頭沒腦地怎麼這麼像是巴結奉承人呢?還是那種最俗套,最沒有深度的。
沈緣立即補救道:“哈,公子我剛才是開玩笑的!”
蕭翊無語地看著她。
沈緣的笑容僵掉了。在那清冷的目光中無所遁形,恨不得捂臉鑽入地縫裡。自己也算是一向鎮定,怎麼自從重見了往日恩人,就秀逗了,一再詞不達意呢?
沈緣使勁揉揉臉,挫敗道:“公子,我忽然見了你很高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你……把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忘了吧……其實,我還算是一個挺穩重可靠的人啦,並不是……”
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就在這個尷尬地不能再尷尬的時刻,太子終於駕到。
通報聲中,沈緣只來得及說一句:“公子,相信我的醫術!”
蕭翊微微點頭,漠然道:“嗯。”
——他只是相信甘宸雲的眼光。
妙手回春
蕭翊找到沈緣,是出於一個意外。
荒廟人說知道蕭翊生父的訊息,以此交換自己的兄弟。這一向是蕭翊最想知道的事情,便與他虛與委蛇。誰知趁著穆竹樓不在的時候,一群山賊無意間發現藏在洞裡的沈緣,付出五名兄弟死於洞口機關陷阱的慘重代價後,終於捉住了沈緣。此時漢陽城內外俱貼滿了抓捕“女賊”的告示,告示畫像惟妙惟肖,一眼便能認出。有錢能使鬼推磨,極豐厚的賞金竟吸引山賊暫時改行做了賞金獵人,欲將沈緣送到他們一向避之不及的衙門。
只是人還沒送到衙門裡,卻被蕭翊藏在市井的眼線盯上了。蕭翊受甘宸雲所託,又知道沈緣曾進入迎親隊伍最後無故失蹤的事情,對這件事情很上心,於是眼線來報,立刻就派人截住山賊團,將沈緣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到太子府。
沈緣一向將蕭翊視為恩人,一眼便認出眼前的俊偉青年。且甘宸雲宅心仁厚,在她面前從來只說蕭翊的好話,便極度的信任他。自己也是惶恐不安,便將所遇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蕭翊,懇請他救她一命。
蕭翊一聽,詫異之餘真是喜出望外。心裡立刻做好了盤算,遂召太子相見。
“白竺國二皇子所中之毒,乃多種毒藥糅雜而成。現今中毒日深,已經毒入肺腑。普通的解救法子皆不管用,要想快速根治,唯有藥浴而已。”
“沈大夫製藥需幾天?”
“一天。只是民女手腳傷勢未好,需請殿下派一個製藥高手相助。”
“好。一切全拜託沈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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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風聲鶴唳,太子府裡卻肅穆如常。人人皆知太子剛受了帝王的訓斥,心中同情者有之,揣摩者有之,忌憚者有之,暗喜者亦有之。結果表現最為如常的卻是太子本人。審訊、搜捕、探望中毒的白竺國二皇子,處理日常的政事,行事迅速有條不紊,手段剛硬之餘不失圓滑柔韌,任是最挑剔苛刻的人也尋不出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