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權威受到了極大的挑戰,覺得在家裡幾乎喪失了地位。妻子不敬重他不說,他們夫妻正吵架呢,孩子們就敢在一旁唧唧喳喳。真想幹脆帶著十三娘和幼子出去算了!可今晚的吵架到了後期實在比較文雅,沒發生讓他一怒之下衝出家門的事,也就是說靈臺還有一線清明。他上回就被人參了寵妾滅妻,這要是一出去,保管又有人找他麻煩。這口氣憋的他差點吐血。
這一憋氣不要緊,把十三娘急的發懵。這是才碰頭的權利爭奪戰,奠定家庭地位的重要時期。兩廂交火發現芸娘帶著名分和三個孩子站絕對優勢,只能把蘇璨拉過來。只要蘇璨站在她這邊,便是五五之數。可現在看樣子蘇璨也抗不過,她本是放良的奴婢做的妾,當然不想再回去做人僱工,何況還捨不得兒子。也沒想過踢下芸娘自己上位——這連朝廷都不允許。只不過想爭下寵,在家裡有點話語權而已。眼見事情鬧翻,蘇璨還沒個決斷,她便知不妙。要是芸娘拼著和離也要掃她出門,她還真抗不過,這世上總是做大婦的多,偏幫小妾的幾乎沒有。何況她一個無根無萍的外鄉人?此刻真心覺得後悔,不該這個時候挑事,來日方長才對!這麼一想,便噗通一聲跪在芸娘面前:“姐姐,此事是我糊塗,年輕不懂事。還望姐姐別見怪。”
芸娘並不接茬,依舊看著蘇璨。
蘇璨見十三娘都道歉了,他僵著也不是個事,也跟著賠情。
芸娘病還沒好徹底,此番真是累的不行,反正也不怕他們日後作妖,最壞的無非就是和離而已,蘇璨也還未必敢。乾脆就胡亂應了。婉言見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起身回房。蘇璨倒是想安慰一下十三娘,可他能睡的地方只有芸娘屋裡。摸摸鼻子,跟著芸娘進了屋。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宅斗真是進展好快,十三娘一章就被我啪的半殘了,下一章就半死了
我果然不是寫宅斗的料,囧囧有神
有時候想太多真是嚇死人
婉言的病原就沒好透;要是沒什麼事,養兩天也就好了。偏偏家裡接二連三的不消停,精神高度亢奮,表象看起來好了;其實是憋回了體內更不好。今晚這一場;基本上算她們派系完勝;可她覺得沒意思透了;簡直心力交瘁。贏了又如何?妻妾之爭就可以消停麼?更別提十幾年後還有一場財產糾紛。她是女兒財產跟她沒關係;可是她媽得希言養老;即她和希言必定會成為天然的同盟。
當然希言年紀大,芸娘又佔著嫡母的名分,勝算幾乎是百分百。可是婉言卻沒有因此得意。眼下贏不過是運氣好而已。假如冬娘還活著,即便是盟友,能如此毫無設防麼?又或者說,假如希言是十三孃的兒子,今晚這一架,根本掐不起來!因為芸娘她不敢。婉言想起剛來時與嫤言打架,芸娘也不過躲在屋子裡偷偷哭泣。轉個頭還得教導她要跟庶姐好好相處。要是希言是芸孃親生的,或者芸娘有自己親生兒子,她們姐倆還能像後來一樣好的跟一個人似的?不可能。嫤言不會被各方僵持下縱的這麼開朗,而她不會因為芸孃的忌憚擺不出嫡女的譜。
結果各種巧合加之蘇璨的發昏,讓他們兄妹三人比同母的還親,這是他們家的幸運,也是芸孃的悲哀。那麼,當她長大結婚以後,面臨這樣的妻妾相爭,她還有勝算嗎?或者也跟芸娘一樣,忍到兒子長大,長到足夠大,才可以不用再看男人的臉色,才可以真正有所依仗,二十幾年,或許等不到那一天她就嚥氣了吧?此時此刻才發現,即便是開明如宋朝,對女性依舊是嚴厲到幾乎殘忍的地步。再怎麼貌似她的時代,也僅僅是貌似而已。
失去的總是最美好,婉言躺在被子裡,深深懷念著那個時代。在這裡這麼多年,好多事都忘記了啊。張口想說電腦,卻發現發不出音來!心下一慌,濟南話怎麼說?普通話怎麼說?除了常在心裡吐槽的幾個語氣助詞,其餘的統統說不出,婉言嚇的眼淚唰的就掉了下來。我怎麼可以忘記我的母語?難道我就徹底變成宋朝人了?雖然老早死了回去那條心,可是要是有一天能回去呢?又跟剛穿過來時一樣做啞巴?
婉言無聲的哭泣著,拼命回憶她的語言,她家的擺設,她父母的樣子。這些不能忘,死都不能忘!
我到底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婉言質問著自己。讀書、賺錢、結婚生子,如果這就是穿越的意義,那麼她在21世紀,又有什麼區別?換而言之,她的一生到底為何而存在?一片茫然。
因為穿越小說的影響,她沒有被恐懼打倒過。雖然頭一天興奮過後,分分鐘恨不得能穿回去。時間長了也就慢慢按著正常的步子走,越來越認命。可是,走到如今才發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