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的東西,把若玉房間裡的鞋樣子都裝好了,到現在也沒有人發覺她和若菊之間的事情。
家裡除了蒙老太爺和田氏,蒙志福和趙氏,別的少有人知道,尤其是家中的小斯和丫頭們,都瞞得很緊。
若菊在房間裡才能夠看到她待嫁的緊張和羞怯,甚至於不為人知的惶恐。
先前兩人鬧不和,或者說,若玉從來就沒有跟若菊和和氣氣說過話,不是褒貶不一的冷嘲熱諷,就是兩個人你看不慣我我看不慣你。
可是婚嫁之前,她們兩都在房間裡不能外出走動,這個時候鬧不和倒也顯得很無趣了。
“兜兜,你說,我這樣嫁過去,他會不會看不起我,覺得我騙了他?”若菊的眼睛裡滿是感情和受傷,一種不忍心讓人看到的情緒怎麼都掩藏不住。
“嗯。”若玉心不在焉兒的走到書桌邊,拿起毛筆寫寫畫畫。
“這支筆好像不同。”若菊看到她手中烏黑髮亮的公雞羽毛做成的筆,奇怪的看著她。
“這樣的筆拿著輕巧方便。”若玉不打算多談,看著面前的若菊道,“你都要嫁人了,到時候在我的房間裡披上紅蓋頭,送出門之後就行了,你擔心什麼?”
“我總覺得心虛。”若菊絞著手指頭,她不敢說,她知道王成仁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你不敢是吧?那我就給爹孃說,後天給我披上紅蓋頭!”若菊不耐煩了,這女人磨磨唧唧的,還不如姐姐若姊那麼羞怯乖順呢。
女兒家的心動和惶恐不安,若菊承受的恐怕是最多的。
“我敢!”若菊炸了毛似的抬起頭來看著若玉,“為了他,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紅潤光澤的臉頰,豐潤的小少女的模樣,若菊突然覺得自己很有勇氣,也必須有勇氣去面對。
若玉不理她,繼續做自己的事情,輕飄飄的來了一句話道,“掀開蓋頭之後,你就不再是我的影子,這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嗎。”
若菊徹底沉默了,咬著紅唇,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若玉嘴角微翹,斜眼看到她微不可查的情緒,暗道,還不錯,已經學會了隱忍了,嫁過去就算人家不同意,也不至於莽撞冒失丟了分寸。
有些事情,即便別人再怎麼推你一把,你自己承受不起,也一樣會敗落下來。
這兩天夜裡,若菊和若玉突然之間和好了。晚上都睡在一張床上,兩個女兒家說著悄悄話,說著對未來夫婿的期望,說著自己曾經的孃家,將來會不會就少了往來,說了好多好多。
或許有些時候她們總是那麼不對盤,可是女兒家的心思,就算是親密呵寵的若楓也是很難代替的。自從姐姐嫁到了吳家,她就感覺少了什麼似的,不舒服。
若菊的心態平穩,出嫁之前的緊張,她完全理解。而若玉的孤獨和寂寞,出嫁之前,若菊就像一個姐姐一樣跟她說著枕邊話,用最後最珍惜的時光陪伴她。
到了婚嫁的那一天,一大早,趙氏和周氏還有汪氏,蒙家的三個兒媳婦就進了房門,若姊也回來幫忙了。
若玉的房間裡,只有蒙家自己的女人幫忙收拾,別的誰都不準進來。
屋子裡不大的地方遮擋起了屏風,屏風後面擺上了浴桶。
浴桶的溫熱水裡溶入了文旦(柚子)的氣味,還蘊含著花草的芳香。
若玉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身邊床有動靜。若菊被喚醒了,很早就起床來梳妝打扮了。若玉困頓的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聞到一股子香味兒,姐姐出嫁的時候,也是這種浴桶泡澡的味道。
她自己是沒有人管她的,自行穿衣換上鞋子,走到屏風後面打著呵欠看著若菊姐姐進了浴桶。家裡的女人給她洗澡搓背,水面上浮現出一層竹子、松木和艾屬植物的東西,散發出好聞的芳香。
“娘,要不要我幫忙?”若玉打著呵欠問道。
“小丫頭,你休息去,別礙著我們。”趙氏早就梳妝整齊,家裡的女人都忙忙碌碌的開始準備了。
若菊洗完澡,也就洗走了身上所謂的“邪氣”,意味著幸運、長壽以及繁榮。這些花草的味道有助於讓面板光滑、鮮嫩,若玉真相讓她趕緊出來,自己也進去泡一個熱水澡。
若玉站在一旁,看著姐姐回家來,眼眶泛紅,卻不能上前打擾她們給若菊姐姐梳妝打扮。
祖母田氏輩分最高,出水芙蓉一般的若菊被大家圍坐在正中間,面前的雕花木妝奩都準備妥當了,明鏡的鏡子裡面,若菊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一身的打扮。
披上蓋頭之前,周氏含著熱淚給她盤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