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我知道你也沒這個膽量，反正我已揹負著弒君的罪名，無論怎樣都是個死，於情於理我都不應該再拉上你。”馨晟說著把瓷瓶重新放進懷裡，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等一等。”雪花掙扎著坐起來，她試著下床，一步一挨地走到馨晟面前：“把東西給我。”
“你真決定了？”
雪花點了點頭：“如果真要萬劫不復，那就讓我替你去吧。”
這下輪到馨晟震驚了，他沒想到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膽識，而他更沒想到的是，這女子竟這麼愛他，願意為他犧牲一切。雪花把瓷瓶放進懷裡，對馨晟笑了笑，那笑容十分悽楚，可她的眼神卻很堅定。
“雪花，你何必如此？不要勉強自己。”這下馨晟真有點於心不忍了。
“不，是我心甘情願的，為了你，我什麼都肯做。”
馨晟忍不住把雪花摟進懷裡，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雪花把參湯端在茶盤上，走進餘太后的寢宮。餘皇后剛服用了妄念湯，精神還有些恍恍惚惚，她最近使用妄念湯的次數越來越多，如果沒有這種藥，她簡直無法入睡。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的腦子裡就會浮現出元嘉口鼻流血望著她的場面，那是一種來自精神上的折磨，讓她幾乎喪失了正常的思維－－－－－
“雲兒……”身已中毒的皇帝呻吟道：“我知道、我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你會、你會親手殺了我，可我、可我不怪你。”
“你為什麼不怪我？我是壞女人，我從來沒愛過你，我的心早就背叛你了。當年我之所以要把你扶上皇位，只為了報復裕親王，我此生愛的人只有他。”餘皇后不知為何痛哭流涕，她精神已近崩潰，是她親手殺了自己的丈夫。擺脫這個懦弱的丈夫原本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可她卻止不住自己的淚水，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傷心，反正在不知不覺中，她竟把自己的心事說了出來。
“雲兒，愛一個人比、比恨一個人、要、要痛苦，我、我什麼都知道，你喜歡、皇弟、你早就喜歡他，可我、我也愛你啊，從我在南校場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這麼多年來，你對我曲意奉迎，我都知道，你跟金水月的私情，我也有耳聞，可我不想去責問你，因為我、我太愛你了，我不想讓你不開心。”元嘉一邊說一邊費勁地喘息，毒血已逐漸攻心，他在用盡全身力氣撐著一口氣，他心中的這些話已經存積太久，此刻不說，只怕以後再也沒機會說了。
“你這傻瓜，你何必呢？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子，找到愛你的女子，你為什麼又偏偏選中了我？”餘皇后已經泣不成聲，她與元嘉兄弟倆的半生虐戀，讓她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她突然好後悔，她原本就應該滿足於現狀，做一個本分的好妻子，可她被鬼迷了心竅，她整日幻想著跟裕親王在一起，不珍惜真正愛自己的人，結果又得到了什麼呢？
餘皇后緊緊摟著元嘉，透過淚眼，她看著意識已逐漸渙散的元嘉，最後對她綻放出一個悽楚的笑容，努力擠出這幾個字：“雲兒……如果有來生，朕還要跟你相識相愛相伴，只是來生我們一定要、一定要白頭偕老……”
餘皇后愣住了，元嘉的身體已慢慢變涼，一顆淚珠凝結在他的眼角不曾落下，餘皇后顫抖著用手把這顆淚珠抹去。人有時最不會珍惜的就是已得到的東西，只有習以為常的東西丟失以後，才會感到悲傷。餘皇后此刻才明白，元嘉早已成了她的習慣，她再討厭他，也跟他共同生活了十年，有什麼東西能把十年的感情一筆勾銷嗎？答案是：不可能－－－－
“娘娘，該用參湯了。”雪花的聲音打斷了餘太后的沉思，她接過雪花遞過來的參湯：“今天的參湯怎麼顏色有點發紅？”
這只不過是一句隨口的話，可雪花卻吃了一驚，慌忙回答：“啊，也許是我盛湯的時候把紅糖弄了一點進去，才改變了顏色。”
“嗯。”餘太后不再說話，隔了一會兒又道：“你的傷怎樣了？”
“謝謝太后娘娘掛念，奴婢的傷已經好了。”
“哦，那天本宮的火氣是大了點，你別往心裡去。”餘太后的話讓雪花有點驚訝，她一時愣住了，自從她做了太后，她的心情比以前更加憂鬱，雪花伺候了她多年，深知她是心懷內疚無法排遣，只能每日依靠妄念湯來解憂，雪花驀然覺得餘太后好像老了不少，原本烏黑的髮絲中竟夾雜了一絲絲白霜。
“太后娘娘……”
“唔……”餘太后正要喝參湯，轉頭髮現雪花的臉色變得蒼白，有些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