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生離還是死別,都是無法忍受之痛。
若不是北疆城之變,若不是那兩年牢獄,她又怎麼可能知道,愛,是那麼痛苦卻又那麼甜美。
那種全心全意,為了對方,便是自己粉身碎骨神魂俱裂,也心甘情願的感情。
她又怎能體會得這麼深切。
“小凰兒,你的天劫,困難的不是在於你有沒有力量去對抗,難的是,你能否知道,你是為誰而戰?”
為誰而戰?蕭凌風輕笑了一聲,抬頭在從背後抱著她的韓子墨臉上親了親,對腦中那輕笑若雲的女子輕聲道:“主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為誰而戰。”
“你說什麼?”韓子墨將頭擱在蕭凌風肩頭輕聲問道。
話音未落,韓子墨的眼瞳猛然一緊,看向了蕭凌風的手。
從她緊握住槍桿的地方,一道銀白和漆黑交織在一起的氣慢慢浮現上來,一點點的往她手腕上蔓延。
“凌風!”韓子墨歷喝一聲,手便往她手腕上抓去,手指還未碰到那槍,巨大的衝擊力擊來,將他的手彈了開去。
“無事。”蕭凌風用另外一隻手按住了韓子墨的手臂,低頭看著那道逐漸融合在一起的氣息,輕聲道:“黑,並不等於就是黑,白也並不等於就是白,我想,我明白主人的意思了。”
“主人?什麼主人?”韓子墨焦急的叫了一聲,在蕭凌風豎起手指輕噓一聲後,掃了一眼那邊正在最緊張之處的炎鳳柏子衿,低聲喚道:“凌風!”
蕭凌風微側了頭,臉上笑意盈盈,道:“人類有生老病死,有愛也有私心,在各自的立場,利益的表現便不同,吾之良藥他之砒霜,也正因為如此,人類才那麼複雜,也才能生成各式各樣的靈魂,所以,這個世上,其實並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不過是立場不同而已,所以呢,我也沒必要非要去維護什麼,我所維護的,就是我認為的善,我的愛,我的朋友,我所顧念之所在。”
柏子衿,韓子墨,寒光,慕容玉,多吉,林朝,狂徒,阿摩,那麼多的好友親人和部下,只是因為他們,因為他們是人類,因為他們需要自己的居留地。
沒有什麼大義,任何存在在宇宙和時間的面前都渺小若塵埃,她所能顧及的,也不過就是周圍的這些。
為此,她願意儘自己所有而戰。
火山再度發出了激烈的噴發,鋪天蓋地的熔漿和火山石向四周噴射而去,打做一團的群獸紛紛逃亡。
蕭凌風微微一笑,輕輕推開了韓子墨道:“你幫炎鳳子衿護陣,放心,我的本體,來了。”
韓子墨一怔,依依不捨的鬆開了她,看著她手腕上氣息從黑白轉為灰白最後成了瑩白之色,背後的火焰緩緩張開,人也逐漸離地,往天上飛去。
一聲歷嘯,相柳化做人形飛了回來,被蕭凌風眨著眼皮飛了一個眼神,收回了想去抱她的手,降落在了韓子墨身邊,目色深沉的看著她升上了天空。
“到底,你是怎麼知道她有了靈魂的?”韓子墨注視著蕭凌風那逐漸變小的身形,恨聲問道。
“我跟你說過,是炎鳳偷了我的蛋!炎凰一開始是我孵的!我都孵了兩百年了,眼看著就要出來了!我不過出去一日,她的蛋就不見了!”相柳的語氣也很不好,緊皺著眉頭看著蕭凌風的身影道:“她在蛋裡的時候和我說過,她是被主人丟下來的,因為她要歷一個很厲害的天劫,她的主人要她下來歷練,要吃夠什麼生什麼病什麼愛別離什麼的苦,才能得到最強大的靈魂,成為最強大的戰獸,如果不行,那就會死翹翹,徹底死翹翹!”
韓子墨眉頭一挑,斜藐著他道:“這麼說,你不會是想說,你找了她一萬多年的麻煩,幾次打到差點同歸於盡,便是想讓她體會生老病死?”
相柳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道:“她說,她主人要她像人類一樣經歷那些啥啥,人類那麼陰險複雜,就她那蠢腦袋,她玩的過人類?不如我讓她經歷那些還能掌握分寸,誰知道這傢伙這麼蠢,死到臨頭了,居然也不開竅!”
韓子墨很是木然了一會,小眼神瞅了瞅相柳,道:“我覺得吧,你也比她聰明不到哪裡去……”
這兩隻在獸界打過幾場極為慘烈的架,甚至連冥海和撕裂之地都掉進去過,但是,最後關頭,總是你幫著我我幫著你的,一起逃了出來。
就這樣,還想讓炎凰體會到人生八苦?
好吧,憤怒是肯定體會到了。
任誰被那麼玩都會憤怒的,何況是炎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