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為什麼,她一見到素月就有一種隱隱的親切之感,可是她百分之百可以確定,無論前世今生,她都不曾與此人打過照面。
“姑娘為何不摘下頭上的冪籬?”素月淡淡道。
“相貌醜陋,怕嚇著公子。”
“我自己都是身殘之人,又怎麼會被人嚇到呢。”素月大笑。
“是我器小了。”慕雪瑟也笑起來,抬手摘下頭上的冪籬,素月的眼神落在她左額的傷疤上,卻是沒有一絲驚訝,彷彿很熟悉她的相貌一般。慕雪瑟心中警覺,看來所謂公子素月隱居山林,卻知天下事並非妄言,至少她這個新晉受封的無鹽縣主,他定然是知曉的。
素月在他們談話間,伸手將棋盤上的棋子慢慢收起,邊道,“以往前來求見的都是男客,如姑娘這樣的女賓還是第一人,卻不知道朝廷男子竟都是庸才,居然需要一個閨閣女子出面幫忙?”
“我並非皇上派來的。”慕雪瑟回答,“我是替寧王殿下來求見公子,不過寧王殿下乃陛下之子,說是代表朝廷,也不算錯。”
“皇上終究是皇上,寧王終究只是寧王。”素月搖搖頭,將最後一粒白子收進棋盒裡,“不過能請出姑娘這樣玲瓏慧黠之人,寧王殿下也是頗具眼光。”
眼光?慕雪瑟的眸心有一道暗芒閃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也許吧。”
“那麼姑娘是希望在下入朝後,為寧王所用?”素月的眸色暗了暗,審視著慕雪瑟。
慕雪瑟不避不讓,直迎著他的目光淡然道,“我只請公子出山,之後之事自然由公子自己決定。”
素月怔了怔,忽又笑了起來,大方道,“姑娘不勉強在下,在下也不為難姑娘,就讓姑娘先手吧。”
“多謝。”慕雪瑟也不客氣地拿過裝著白子的棋盒,她的心裡一點都不敢大意,光憑剛剛兩道難題,就能知道這個公子素月擅機變,更通曉奇門五行八卦,絕不能當做一般的棋手看待。對弈之事,先手與否往往能定勝負,他敢讓她先手,必然是有萬全把握。
她拿起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上,素月緊跟著落子,兩人你來我往,毫不相讓,爭奪著棋盤上的方寸之地。
到了中盤搏殺的時候,慕雪瑟和素月兩人的神色都凝重起來,棋盤上,黑子與白子交錯廝殺,竟是誰都不能壓制誰!兩人互看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忌憚和欽佩,還有被挑起來的戰意。才高者常怕曲高合寡,如能棋逢對手,自然而然是人生一大幸事。
這一盤棋整整下了兩個時辰,慕雪瑟越下越是對公子素月這個人感到好奇和心驚。如此淡泊隱世之人,棋路卻是凌厲異常,機詭多變,慕雪瑟自己最擅以奇制勝,如今碰上與自己棋風路數相近之人,自然大為驚奇。
【作者題外話】:歷史上說趙盾有一把名劍,但名劍什麼我沒查到,謝安有一把名琴,琴名什麼我也沒查到,所以這裡是我瞎掰的。這些人都是歷史名臣,我寫這些是有原因的,後面會知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公子素月(五)
慕雪瑟很清楚自己的棋路是受了她如今的思想和個性的影響,前世,她安於正道,自命俯仰無愧於天地,卻不得善終。今生,在經歷過前世那煉獄一般的折磨之後,她知道自己心性早變,正道不通,那就擇歧路而行!所以她下棋多詭變,出其不意,以邪抑正,往往能得奇效。
那麼公子素月曾經又經歷過什麼,才會有如此與她相似的棋路呢?
棋能觀世事,棋路通人心。
此人絕非池中之物,他日風雲際會,必化金鱗!
慕雪瑟淡淡瞥了公子素月的木製輪椅一眼,心中已有決定,等素月落下一子後,她忽然把手中的白子全都放回棋盒裡,發出一陣脆響。
素月一怔,“姑娘不下了麼?如今勝負可還未定。”
他本是愛棋之人,久居深山,難得遇上如此高明的對手,能讓他下得如此酣暢淋漓,真是恨不得將慕雪瑟留下對弈個三天三夜。如今慕雪瑟露出怠戰之意,他自然大為可惜。
“這一場勝負我想留到他日公子出山再戰。”慕雪瑟直視著素月的雙眼,眼中情緒意味不明。
素月的神色驀然冷了下來,他沉默地看著慕雪瑟,不知在想什麼,許久後他才放鬆了神色道,“姑娘不幫寧王請在下入朝了麼?”
慕雪瑟含笑點頭。
“在下可以問問為什麼?”素月的臉上都是不解,這一局勝負難測,他未必贏,慕雪瑟也未必輸,為何慕雪瑟突然要放棄。
“他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