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運送到鄰省去出售,這時代糧食還是戰略資源,官方管理糧食乃是天經地義之事,糧商們倒是不敢違抗。
崇禎九年,五月。
西安書院前擠滿了人,原來今天是朱軍開科舉士,徵召官員的“府試”之日。三天之前,書院就被朱軍士兵圍了起來,經過幾天的清理,書院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院子裡造好了三十排“小木格”,一排有三十格,合起來足足有九百格之多,這種木格是用來考試的,裡面可以放一個小案桌,一張凳子,每一名考生佔一個格子,考試期間在格子裡完成考卷,期間不許出來。
若是按朝廷的科舉制度來算,這次科舉在規模上介於“府試”與“院試”之間,參與考試的只是陝南地區的讀書人,包括了西安、漢中兩個府城,也就是比府試高一點點,但卻比以“省”為單位的“院試”要低一點點。
朱元璋在通知各地書生學子時明確地說了,在這次考試中考取的人,都可以做官!
書生們聽到這個訊息,倒是頗有些高興。
若是按朝廷的制度,透過了院試只能叫做“秀才”,而“秀才”是不能當官的,要當上了舉人或者進士才有當官的資格,但是在朱軍這裡,只需要秀才的水平就能當官,那也就是說比起當朝廷的官兒來,給朱軍當官要容易得多。
因此,許多膽子大的讀書人都打算來試試,尤其是白水、澄城、大荔這三個地方的鄉紳家的讀書人,更是膽氣十足。
考試的當天,書院外面人山人海,皆是讀書人,大多數的讀書人家境都不錯,因此還帶著書僮或者奴僕,這許多人擠在一起,便似趕集一般熱鬧。人群熙熙攘攘,鬧鬧騰騰,私下裡不免議論,一名讀書人對著另一個道:“喲,這不是澄城的李兄嗎?你也來參加科舉?”
那李兄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大荔的張兄,你有膽來,我便來不得麼?”
原來這兩人都是落榜的童生,幾年前兩人一起參加朝廷在西安舉辦的院試,結果雙雙落榜,這次朱軍開科舉,兩人心想:賊人的科舉估計比朝廷的簡單,而且一旦考過了直接做官,省去了再考鄉試、會試、殿試的步驟,便大著膽子來了。
張兄低聲道:“李兄,這賊人的院試,若是參加了,一個通匪的罪名可就跑不掉了,兄弟我家境不好,這次算是豁出性命來考,你家境殷實,也來考這東西,怕是有點魯莽了吧?”
李兄也低聲道:“兄弟我仔細想過了,這白水朱八不是簡單貨色,朝廷未必就能把陝南從他手裡奪回去,搞不好這地方他一佔就是十年八年,我若等他走了再去參加朝廷的考試,卻已垂垂老也,那時就算考中了官,也沒什麼趣味……”
“原來如此!”兩人互相看了幾眼,都覺得對方瞬間成了平生知已,兩人一起拱了拱手,商量了一個方案出來:“若是咱們都中了,便一起做官,官場上有個照料。或是一人中的,另一人沒中,便給對方做個師爺,倒也不錯。”
兩人正在低聲商量,卻見旁邊有一箇中年男人帶著一名年輕人,正在低聲說著什麼,由於站得頗近,兩人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那中年男人正是新近成立的西安糧行的大掌櫃,白水馬家的馬智雄,年輕的一個則是他的兒子馬信玉。
馬信玉歪著頭道:“賊人的科舉,我說什麼也不會去參加的,別辱沒了我讀過的聖賢之書。”
馬智雄黑著一張臉道:“都到這裡了,你還和我頂嘴?今兒個你必須得給我參加,否則就不要認我這個爹了。”
馬信玉聽了這話,便服了軟,低下了高昂的腦袋:“爹,咱們為啥非要來參加賊人的科舉?你想個辦法把孩子送出陝*西,孩子使點銀子,到別地參加科考,保證一路考入殿試,考個狀元回來讓您瞧瞧。”
馬智雄低聲道:“爹這雙招子看人不會錯,做朝廷的官兒不見得有出息,做白水朱八的官兒卻肯定有出息,你聽爹的話,好好考試,在賊軍中做個大官,將來咱們馬氏就靠你飛皇騰達。”
馬信玉顯然不信,臉上全是茫然之色。
馬智雄捏著他的肩道:“你若孝順,就好好考試,拿個案首(院試的第一名叫做案首),你若要氣死你爹,便考不中也罷。”
馬信玉無奈地道:“孩兒讀聖賢之書,豈有不孝之理?但參加賊人的科考,卻是不忠……這忠孝無法兩全,該當如何是好?”
馬智雄見這兒子讀書讀傻了,不由得暗歎,心想:我馬智雄何等精明,居然養出個書呆兒子,真是……
馬智雄雖然學過的東西不多,但幾句哄人的話還是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