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童趕緊指了指後面毛驢上的那個儒生,道:“咱們家老爺是來和您交接的……”
“啊?還真是新任的縣令?”曹寶相楞了楞,家丁呢?僕役呢?嬌妻美妾呢?師爺呢?趕情這位李輕水兄弟是啥東西也沒帶,兩袖清風,甩著手來啊?
書童見他不信,倒也不意外,這一路走過,每次路過什麼城池、關隘,被官兵擋住問話時,書童報上自家老爺大名,人家一律不信!他都已經習慣了,於是從包裹裡摸呀摸地,摸出了一封吏部的任職文書,交到曹寶相手裡。
曹寶相看了幾眼,這下確認了,來的還真是李輕水!這人還真是一主一僕一頭驢來上任啊?
他走到路中間,給李輕水行了禮,但是沒有再亂拍馬屁了,要是來的是個大官,搞不好他會習慣性地拍幾下,但是對方的身份和他齊平,沒啥拍馬的必要。
那李輕水倒是對別人的眼光不怎麼在乎,下了毛驢,也給曹寶相行了禮,然後就在曹寶相的陪同下,向著縣城裡走去,一邊走,還是一邊到處張望,彷彿對這地方充滿了新鮮感。
“曹大人!”
“哦?李大人有話只管說……”
“不敢當大人二字,這是晚生第一次出任為官呢……”李輕水笑著說道:“晚生才考中進士,本沒有這麼快做官的道理,多蒙恩師幫忙說話,才混了個縣令的差事,在曹大人這種治政經驗老道的前輩面前,實在不敢……”
聽了這話,朱元璋和曹寶相都是心中一亮,這人……在朝中有人照顧,人家可不是棄子呢……簡言之,陝*西安全了,人家才來當縣令,而曹寶相嘛,就滾去危險的山*西做官吧。
想到這裡,曹寶相真是不痛快:“敢問你的恩師是?”
“晚生恩師乃是虞山先生,又稱東澗老人。”李輕水笑道。
“嗯?”曹寶相和朱元璋聽了這個名字,頓時心中咯噔一聲響,原來這傢伙是錢謙益的弟子,東林黨的新一輩麼?
錢謙益,字受之,號牧齋,晚號蒙叟,東澗老人。學者稱虞山先生。清初詩壇的盟主之一。常熟人。明史說他“至啟、禎時,準北宋之矩矱”。明萬曆三十八年(1610)一甲三名進士,他是東林黨的領袖之一,官至禮部侍郎,因與溫體仁爭權失敗而被革職。在明末他作為東林黨首領,已頗具影響。
三四一、黃龍的縣令
三四一、黃龍的縣令
原來是東林黨的年輕一輩!而且,還是在後世臭名卓著的錢謙益的弟子,這可真是糟糕透頂。。。
曹寶相心裡頓時就不爽了,朱元璋的眉頭也微微地皺了皺,這人要是被楊洪碰上,會不會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瞬間了帳!但是這個人是不能隨便殺的,因為曹寶相現在已經不再是縣令了,以後想靠著曹寶相寫信來糊弄朝廷是不行的,必須讓這個李輕水來配合,但是世界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怕死,有些人你用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未必聽你的話,所以……對不同的人要不用同的方法,在朱元璋沒有摸清楚李輕水的性格之前,不會草率地出手。
李輕水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貼了張“討厭的人”的標籤在臉上,他道:“晚生本來說好午時到來,只因路上看到了些稀奇事物,所以就耽擱了……”
“稀奇事物?”曹寶相好奇地問道:“什麼東西?”
李輕水認真地道:“此時已經是八月初,為何白水的百姓都在翻田播種……這是何道理?這時候種下去糧食,到了秋天來得及收麼?”
他這一問,倒是讓曹寶相、朱元璋兩人同時感覺到意外,這傢伙居然第一件問的是農業方面的事兒,平常的官員第一件關心的事情,不都是些亂七八糟,金銀銅錢一類的事麼?看來東林黨在這方面確實比較剋制,很少有東林黨人會赤luo裸地表現出貪官面相來,其實拋開眼光見識和黨爭不說的話,東林黨人在自我修養這一點上倒是比閹黨之流要強得多。
曹寶相干笑了一聲:“咱們縣有種特殊的農作物,名叫土芋,這時候種下去,到了秋天剛好收穫。”
“哦?竟有如此好物?可否讓晚生一觀?”李輕水顯得興致勃勃,原來,他在來的路上看到白水郊區裡大量的農民在播種,著實讓他吃了一驚,他是農家窮孩子,苦讀來的功名,所以對農事倒也略知一二,從沒聽說過在八月初播種的事情,這一路上他試著向農民們打聽他們在做啥,但是問來問去,只聽到土芋兩個字,別的都是一問三不知。
這年頭農民們的文化水平太低,說話顛三倒四,根本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