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河喝水。此時已經進入明末大旱的年景了,昔日流水滔滔的白水河,水量已經大幅度減少,變得像一條小水溝模樣,白水縣的許多灌溉水渠都已經無法從白水河裡取水。農民們只能透過肩挑背扛,用水桶運水到田地裡去灌溉,既費力,又費時,許多地方的農田都在減產……不過這還算好,還能支撐。
朱元璋知道,到了明年,白水河就會完全斷流,到時候連用水桶打水也不行了,農民們就要衣食無著,只好揭竿而起,造反!
也就是說,他留在這裡的時間,最多隻有一年,如果一年之後他還沒有從馬家得到某種程度的收穫,或者說還沒有做好某種程度的準備,他也必須離開這裡,否則只會與馬家的人一起捲入農民起義的浪潮之中。
看著大黃牛喝飽了水,他就不讓牛繼續去吃草了,而是趕著它回家,一邊走,一邊用剛才割下來的草料餵牛,走回到馬家的田地旁邊時,上午還沒過完呢。
齊管事正好站在田坎邊監督農民們幹活,見到朱八這麼早就回來了,他心中頓時一陣不快,揚聲道:“朱八,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叫你放牛是要讓牛吃飽,不是牽出去溜一圈就回家。”
朱元璋沉穩地點了點頭道:“已經吃飽了,不信你只管過目。”
齊管事湊過來仔細檢查大黃牛,這裡順便提一下如何判斷大黃牛有沒有吃飽。在牛的身體上,有兩個三角型的位置。一邊用來裝草,叫做草肚子,一邊用來裝水,叫做水肚子。如果大黃牛吃飽了,那麼草肚子和水肚子都會鼓起來。齊管事低頭一看,嘿,大黃牛的草肚子與水肚子都是鼓著的,還真是吃飽了的。
他心中暗暗稱奇,這麼短的時間,朱八就把牛放好了,可見真是在認真幹活,這人還真是轉了性子了,平時偷懶成那樣,現在卻猶如換了一個人。
“還行,去犁地吧。”齊管事隨口吩咐道:“誰讓你昨天放得那麼慢,你們這些賊廝鳥,就是不逼不肯幹活。”
朱元璋對賊廝鳥這個稱呼極為不滿,但他並沒有發作,只是淡定地看了齊管事一眼,轉身去拿犁頭。手剛扶到犁頭上,還沒開始下田,遠遠的田梗對面跑過來一個人,此人跑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朱元璋掃了一眼,立即從朱八的記憶裡找到了他的介紹。
他叫楊超,今年二十五歲,也是馬家的長工,但這個人與別的長工不同,他是齊管事的親信,整天圍著齊管事溜鬚拍馬,恨不得叫爹,平時就給齊管事當跑腿兒的,左右幾個村兒的事情,他都會用最快的速度向齊管事通報。齊管事也挺喜歡這貨的機靈,經常提拔他,還承諾說如果自己升為了內院管事,就提拔楊超來坐自己的位置。因此這貨幹活更是賣力,巴結起齊管事來連臉也不要。
楊超滿頭大汗地跑到齊管事面前,急吼吼地道:“不好了……打起來了……”
“什麼事打起來了?”齊管事一瞪眼。
楊超趕緊道:“任村的人跑到咱們的西固村的水塘裡搶水……咱們的人當然不肯給,結果對方的人打了過來,咱們這邊只有二十來人,對面卻來了四五十個……咱們的人肯定要吃虧,趕緊調人去幫忙吧……”
朱元璋一聽這話,頓時心中瞭然。原來是這麼回事!西固村是白水縣邊沿的一個小村,也是屬於馬家的地盤,那裡的土地都是被馬家買下了的,耕種那些土地的農民都是馬家的長工。
在西固村的東邊有個任村,但是這個任村卻不屬於白水縣,而是屬於澄城縣。這兩個村分屬兩個不同的縣城,也分屬兩個不同的地主家族。西固村是白水馬家的,任村卻是澄城張家的。
兩村交界之處,有一個小水塘,兩個村的居民們都從這個水塘汲水種地,以前還好,大家各汲各的水,互不相干,但是最近幾年開始有問題了,天下大旱嘛,水塘裡的水位一天比一天低……看著那水位下降,大家都感覺到要出事兒了!於是就開始爭奪水塘的所有權。
這時代的農民爭奪地盤的所有權是不講嘴皮道理的,直接用拳頭和鋤頭說話!
兩村的居民為此經常鬥毆,由於西固村有白水馬氏撐腰,任村有澄城張氏撐腰,兩邊的衝突越演越烈,從一兩個人打架,到四五個人打架,現在已經發展成二三十人的群毆了。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一個村子能不能汲到水的問題,而是成為了馬氏與張氏的面子問題!誰家服軟,誰家的名聲就得受損,臉上就要無光。
齊管事聽了楊超的報告,立即跳了起來,大聲嚷嚷道:“反了天了,敢打我們的人?小超,你趕緊去給我把王二叫來,我召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