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胸長裙,外罩冰藍色蛟絲紗衣,那宛若海藻般濃密的秀髮用白玉雕狐狸綴檀木玉蘭的簪子固定著,其餘髮絲披在身後。精緻的鎖骨間紅絲綴著鳶尾模樣的玉佩,赫然是生辰那日楚靖寒所贈的。
她雙手環胸,斜靠窗欞,眼瞼低垂,薄唇稍微抿著,眉宇輕蹙,“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被我們忽略了。”
“阿寒,你覺得呢?”她抬起頭,帶著疑惑和不解。
“……”楚靖寒稍微沉默,思忖了下,“皇妹她,會不會答應太容易了?”
江文清緊鎖的眉宇間,好似有什麼驟然散開,他猛的抬頭,“三皇子也這麼覺得?”
“嗯,大哥你覺不覺得靖霄他……”江兮淺歪著頭,頓了下。
“四皇子?”聽著江兮淺的稱呼,江文清斜睨了楚靖寒一眼,眉梢淺揚,“淺淺為何這麼說?”
楚靖寒也頓覺太陽穴突突地兩下,轉頭望著窗邊那鍾靈毓秀的女子。
江兮淺愁眉緊鎖,陽光從窗紗射入,襯著她的肌膚越發瑩亮無暇,可她眉宇間卻帶著淡淡抹不開的憂傷,“我也說不上來。可……大哥,靖霄他什麼時候離開鳳都的?”
“兮兒對四皇弟很感興趣?”楚靖寒輕輕一挑眉,語氣卻不自覺地透著三分清寒。
“……”江兮淺頓時一滯,剛浮上來的話被重新咽回喉間,粉粉嫩嫩的紅唇微微嘟著,語帶嬌嗔,“阿寒!”
“呵呵。”江文清端起茶杯,茶水還帶著溫熱,輕輕抿上一口,“其實大哥也很是好奇,淺淺到底是怎麼說服四皇子的。”
記憶中,那個清秀俊逸卻身帶殘疾的男子,總是靜靜地,臉上永遠都帶著溫和有禮的笑,可卻好似沒有人能走進他的心頭般。饒是被人讚譽“溫潤如玉”的他,也比不上。尤其是他眉間那顆獨特的硃砂痣,瀲灩流光;更是為他平添三分神秘。
那個待人接物永遠溫和卻疏離的男子,為何對淺淺會……
楚靖寒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沉默了。
江兮淺嘴角慢慢上揚,眼底滿是笑意,她俏皮地眨了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腮幫微微鼓著,“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我與靖霄什麼都沒說,你信麼?”
“信。”江文清抬首望著她。
“咯,咯咯。”江兮淺捂唇輕笑出聲,宛若銀鈴兒般,又好似清幽山澗叮咚的泉水,讓人聽著也不自覺地放鬆心情。
深吸口氣,楚靖寒略微忖度,“兮兒的意思,其實四皇弟早就已經做好決定了?”
“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不過他給人的感覺真的好熟悉。大哥,你知不知道,他給我的感覺就好像你一般。”想到楚靖霄那永遠不緊不緩的語氣,對別人永遠那般溫和疏離,可她卻能感覺到他的真誠。
江文清搖搖頭,“那倒是便宜你這妮子,白撿了個大哥。”
“才不是呢。”江兮淺嘟著嘴,清脆的嗓音,“是弟弟。”
楚靖寒那古井無波的眸也不由得染上三分笑意,雖然很淺很輕,幾不可見。
“不過四皇子歸四皇子,晴公主卻有些……”江文清好不容易舒展的眉頭再次緊鎖,“先不說這個,玉雪山行,淺淺打算帶哪些人去?”縱使他是大哥,也許習慣使然,他仍舊開口與江兮淺商議著。
“若薇和暗月。”江兮淺幾乎脫口而出。
“看來淺淺早就已經決定了。”江文清臉上帶著十足的笑意。
“那我就什麼人都不帶了。”楚靖寒淡淡道,他可沒忘記楚天晴說過的話,去的人多未必就是好事,若不甚暴露,到時候只會成為累贅而已。
江兮淺微微頷首,“不過我並不打算讓他們進夢顏族。”
“嗯?”江文清望著她,面帶疑惑。
“當年孃親帶著爹爹回族,必然會遭受詰難。如今我們連他們最基本的處境都不清楚,就算救出來,外面沒有人接應只怕也很難走遠。”江兮淺薄唇開開合合,粉色透著瑩光的唇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得飽滿透亮。
楚靖寒頓覺喉頭一緊,深吸口氣,強壓下不該有的衝動,“還是兮兒考慮得周到。”
“嗯。”江文清也隨聲附和著,“可他們未必能趕得上我們的行程。”
聽楚天晴的意思,子時出發,必然是日夜兼程,披星戴月。
“大哥放心好了。”江兮淺對著窗外輕打響指。
只聽見空中簌簌幾聲響動,七名身著不同顏色佩戴著同款不同色面具的男子單膝跪地,“參見主上。”